海魂劫

第六章 海魂劫东海之水比姜炎想象的更重。每下潜一丈，海水就仿佛多添一层铅衣。他咬着赤璃给的火息珠，勉强在深海中维持呼吸。金红交织的火焰在体表形成薄膜，抵抗着可怕的深海水压。三日前离开火山时，云瑶的状况突然恶化——石化纹路爬上她的脸颊，连那只能看破虚实的竖眼都蒙上了灰翳。"再往下半里就是鲛人城。"沧溟的传音在耳畔响起。少年守火人周身环绕着幽蓝火焰，将漆黑的海水映出诡谲光影。他手中的骨笛已经修复大半，笛尾新增的赤红纹路是临行前赤璃烙上去的地火印记。姜炎调整了一下绑在胸前的云瑶。女子轻得像块石头，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生命尚存。她腰间悬着的青铜剑不时颤动，剑身第五个符文持续散发着微弱银光——那是与雪原火种玄夷的寒髓共鸣。海底突然出现断层。前一秒还是平缓的斜坡，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深渊边缘矗立着无数水晶柱，柱内封存着各种海洋生物的尸骸。最大的一根柱子里，姜炎看到条长达三十丈的蛟龙遗骨。"鲛人族的警告。"沧溟的传音带着警惕，"我们踏入圣地了。"穿过水晶柱林，海底城轮廓渐渐清晰。那是由珊瑚、沉船和巨兽骨骼搭建的建筑群，中央金字塔状的宫殿顶端悬浮着颗散发柔光的明珠。但令姜炎不安的是，整座城市笼罩在淡红色雾霭中，游动的鲛人身影僵硬如提线木偶。"养魂珠在宫殿最深处。"沧溟指向那颗明珠，"但饕餮已经污染了这里。"正说着，一队鲛人巡逻兵发现了他们。这些本该优雅的生物此刻鳞片倒竖，眼白布满血丝。为首者吹响海螺号角，声波在水中形成可见的漩涡利刃。姜炎侧身闪避，漩涡刃擦肩而过时，他胸口胎记突然灼痛。三色火焰不受控制地外溢，在深海中形成奇异的火球——金焰在内，银纹居中，赤火包裹外层。火球所过之处，海水竟被蒸发成真空通道。被击中的鲛人没有惨叫，只是机械地继续进攻。更可怕的是，他们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那种红雾。姜炎突然明白整座城发生了什么——每个鲛人都成了饕餮的延伸触须。"别杀他们！"沧溟的骨笛挡住姜炎第二发火球，"红雾会寻找新宿主！"两人被迫退到水晶柱林。鲛人们形成包围圈，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在姜炎考虑强行突围时，背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封存蛟龙的那根水晶柱裂开了。一个披着龙鳞袍的少年从裂缝中游出，银白长发在海水中如绸缎飘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手——指间有蹼，每片指甲都泛着珍珠光泽。少年睁眼的瞬间，姜炎看清了他的瞳孔：竖直的细缝，像是某种深海掠食者。"澜夜......"沧溟的传音带着难以置信，"你还活着？"被称作澜夜的少年没有回答。他双臂张开，周围海水突然形成数百个微型漩涡。这些漩涡不是攻击姜炎他们，而是精准地击中每个鲛人后颈。被击中的鲛人立刻僵直，红雾从七窍中被强行抽出。"走！"澜夜游到姜炎身边，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养魂珠在等你们。"姜炎感到有股温和的水流包裹住他们，速度顿时快了十倍。回头看去，澜夜正在与那些红雾搏斗——他的攻击方式前所未见，竟能将海水压缩成液态火焰般的"水焰"，每次挥臂都有大片红雾被蒸发。珊瑚宫殿近在眼前，守卫却比外面更多。澜夜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海水中化作一串气泡符咒。符咒贴附到宫殿外壁时，整座建筑发出沉闷轰鸣，隐藏的暗门缓缓开启。"我只能送到这里。"澜夜的鳞袍有多处破损，露出下面泛蓝的皮肤，"养魂珠在祭坛上，但小心它的——"一支黑冰凝成的长矛突然穿透他肩膀。姜炎转头，看到深渊中升起个庞然大物：上半身是覆盖黑色鳞片的人形，下半身则是章鱼般的触须。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旋转的漩涡。"深渊龙侍......"沧溟的骨笛自动变形为短弓，"饕餮的深海爪牙！"龙侍发出次声波尖啸。姜炎感到颅骨几乎要裂开，三色火焰在体表明灭不定。更糟的是，这声波唤醒了沉睡在深渊中的某种东西——海底开始震颤，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火山要喷发了！"澜夜忍痛拔出黑冰矛，"你们只有半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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