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以血引毒

忘忧谷外，灵族追兵的法器光芒将天空染成诡异的幽蓝。沈念安将程知渝护在身后，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忘忧花瓣，花瓣瞬间被剑气绞碎成齑粉。月见婆婆轻叹一声，枯槁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古老的灵族咒文，整片山谷的忘忧花突然疯长，在两人周围筑起一道花墙。

“老身只能护你们一时。”月见婆婆转动手中纺车，银丝般的灵力注入花墙，“程知渝，你的血咒已侵入心脉，若不想连累这丫头，就听老身一言。”

程知渝咳着血沫摇头：“我既不愿用她的剑骨之心换命，其他法子也不必再提。”他话音未落，沈念安已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冰凉的剑气顺着经脉游走，试图压制肆虐的毒雾。然而血咒如同有灵智般，反而顺着剑气反噬而来，沈念安顿时脸色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别胡闹！”程知渝想要挣脱，却被沈念安死死攥住。少女眼中跳动着执拗的火光，她突然想起月见婆婆展示的画面——程知渝的师父为保护他而死，而此刻的程知渝，也正要用生命守护她。

“还记得在迷雾森林你对我说的话吗？”沈念安扯动嘴角，染血的笑意美得惊心动魄，“当年没护住妹妹的剑骨，这次...我不会再放手。如今，也换我对你说这句话。”她不等程知渝反应，剑锋已划破掌心，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刹那间，天地变色。沈念安眉心的朱砂剑印暴涨，化作一道血色光柱直冲云霄。程知渝腕间黯淡的银铃突然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被封印的魔纹如活物般顺着手臂攀爬，在他心口汇聚成狰狞的咒印。月见婆婆脸色大变，急忙挥舞纺车加固结界：“快停下！剑骨精血与魔功相触，会引发灵力暴走！”

然而沈念安充耳不闻。她强行运转剑骨之力，将自身灵力化作牵引之线，试图将程知渝体内的毒雾引入自己经脉。刺骨的剧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有无数把剑在绞碎她的内脏。但她仍死死盯着程知渝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露出释然的笑：“这样...就不痛了...”

程知渝感受到体内肆虐的毒雾正顺着血脉流向沈念安，绝望与愤怒几乎将他吞噬。他疯狂运转被封印的魔功，试图冲破禁制强行中断这个过程，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噬。魔纹在他皮肤上灼烧，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但比这更痛的，是看着心爱之人因自己而受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程知渝声音嘶哑，泪水混着血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遇时她惊鸿一剑的惊艳，寒潭边她强忍剑气噬心之痛的倔强，还有此刻，她为救自己不惜性命的决绝。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早已将他的生命与自己的紧紧缠绕在一起。

花墙外，灵族追兵的攻击愈发猛烈。大长老的声音穿透结界传来：“程知渝！交出剑骨宿主，饶你全尸！”回应他的，是沈念安骤然爆发的剑气。少女周身缠绕着猩红与银白交织的光芒，宛如浴血的战神。她每挥出一剑，就有更多的毒雾涌入体内，但她的剑势却愈发凌厉。

“想动他...先过我这关！”沈念安的声音带着剑骨特有的清越，却因剧痛而颤抖。她施展出青云宗失传已久的“心剑决”，剑气化作万千丝线，将逼近的追兵一一逼退。然而强行使用禁忌之术的代价是惨痛的，她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剑骨在体内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程知渝看着沈念安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某个禁锢多年的枷锁轰然破碎。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遗言：“血咒非无情可解，唯真心能破万难。”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苦苦追寻的解药，从来不是剑骨之心，而是沈念安那颗炽热而坚定的心。

“念安，闭眼。”程知渝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而温柔。沈念安不解地转头，却见他周身魔气翻涌，被封印的魔功彻底暴走。但这次，魔气并未失控，反而化作柔和的光茧将两人包裹。程知渝低头吻去她眼角的血泪，在她唇上轻轻一触：“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随着程知渝的灵力注入，沈念安体内逆流的毒雾竟开始缓缓回流。两股力量在两人经脉中碰撞、交融，形成诡异的循环。月见婆婆见状，眼中闪过惊喜：“原来如此...血咒需要的不是剑骨之心，而是剑骨宿主的真心！”

花墙外，灵族追兵的攻击突然停滞。众人惊恐地看着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血色与青光交织，将整个忘忧谷照得亮如白昼。大长老脸色惨白，颤抖着指向光茧：“这是...上古禁术‘双生契’？！”

当光芒终于消散，沈念安和程知渝相拥着倒在满地忘忧花瓣上。两人的手腕上，同时浮现出淡粉色的契约纹路，那是双生契成的标志。程知渝虚弱地抚上沈念安的脸，笑着咳出一口黑血：“傻瓜，下次不准再这么冒险了...”

沈念安靠在他胸前，听着逐渐平稳的心跳，露出安心的笑。她知道，这场以血为引的豪赌，他们赢了。但同时，双生契的缔结也意味着，他们的命运从此彻底绑定，再无分离的可能。而在不远处，月见婆婆望着相拥的两人，欣慰地转动纺车，喃喃道：“宿命的齿轮，终于走上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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