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悬崖诀别

冥界的罡风如刀刃般刮过沈念安的面颊，她抱着程知渝在乌云密布的天穹下疾飞。双生契的力量在经脉中翻涌，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却也让她清晰感知到程知渝愈发虚弱的生命力。魔功暴走后的反噬正在蚕食他的生机，腕间的契约印记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停下...别管我...”程知渝咳着黑血，试图推开她，“你带着剑骨去见冥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闭嘴！”沈念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剑气在周身不受控地迸发，削断了下方掠过的冥河藤蔓，“我说过，双生契在，生死与共！”她想起月见婆婆临终前的嘱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要找到冥王，一定能解开这困局。”

话音未落，虚**然裂开数十道缝隙。玄霄宗、丹鼎派的追兵裹挟着各色法器蜂拥而出，玄清子道长的拂尘扫过之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沈念安，你私通魔族、戕害同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念安将程知渝护在身后，“念渝”剑划出猩红弧光。剑骨之力与魔功交融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龙吟般的轰鸣，追兵们祭出的剑阵竟被生生震碎。但这强大的力量也引发了冥界的异变——脚下的冥河开始沸腾，无数怨灵从河底涌出，撕扯着她的衣袂。

“小心！”程知渝强撑着起身，银铃发出最后的清响，震退逼近的怨灵。可这一举动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坠落。沈念安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他的手。两人悬在万丈悬崖边缘，下方是翻滚着黑色雾气的幽冥深渊。

“松手。”程知渝仰头望着她，苍白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你看，追兵又要来了。”

沈念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玄清子等人结成天罡北斗阵，法器的光芒将整片天空染成刺目的金色。她咬牙运功，试图将程知渝拉上来，却发现双生契传来的力量正在消失——程知渝竟在暗中切断契约的联系！

“你疯了？！”沈念安的泪水砸在程知渝手背上，“没有双生契，你会死的！”

“但有了它，你也活不成。”程知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从灵族禁地到青云宗，从忘忧谷到冥界，你为我受了多少伤，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的契约印记，“剑骨本就该守护苍生，而不是被我拖累...”

悬崖上方突然传来锁链破空声。玄清子甩出捆仙索，直取沈念安后心。程知渝眼中闪过决然，猛地掰开她的手指：“活下去！替我看看，这颠倒的四域...能否重见光明！”

沈念安的指尖擦过程知渝的衣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深渊。捆仙索缠住她的腰身，巨大的拉力将她拽向天空。她疯狂地挣扎，剑骨之力暴走，在周身形成血色漩涡：“知渝——！”

凄厉的喊声回荡在冥界上空。沈念安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突然感觉心口一空。双生契断裂的剧痛席卷全身，她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程知渝坠落时，手中紧握着那支刻有安神符的玉簪。

“带走！”玄清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将这魔女押回修真盟，择日处刑！”

当沈念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修真盟的天牢中。寒铁锁链穿透琵琶骨，封印了她的灵力。隔壁牢房传来痛苦的呻吟，竟是被抓来的灵族余党。记忆如潮水涌来，程知渝坠落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剑骨在胸腔里发出悲鸣，却再无人回应。

“沈念安，你可知罪？”冰冷的声音响起。修真盟盟主负手而立，身后站着数位长老，“勾结魔族少主，杀害青云宗掌门，还妄图颠覆四域秩序...”

“闭嘴！”沈念安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当年沈家灭门、灵族祭司被逐，哪一桩不是你们为了权力设下的阴谋？”

盟主冷笑一声，抛出一卷卷宗：“看来你还不知悔改。程知渝的尸体已在冥河被找到，这是他身上搜出的密信——原来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剑骨复活魔尊！”

泛黄的信笺在地上展开，字迹确实是程知渝的笔迹。沈念安的瞳孔骤缩，可双生契残留的感应却告诉她，这封信有蹊跷。但她还来不及分辨，盟主已下令：“明日午时，诛仙台行刑，剜出剑骨以儆效尤！”

深夜，天牢的烛火突然熄灭。一道黑影闪过，沈念安手腕的锁链应声而断。来人竟是程知渝的师父——本该死去的灵族祭司！“来不及解释了。”老者气息不稳，“知渝没有死，他用最后的魔功护住了魂魄。想要救他，必须在行刑前赶到诛仙台！”

沈念安握紧“念渝”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跟着老者冲出天牢，却在修真盟门口撞见了玄清子等人的埋伏。“果然心怀不轨！”玄清子祭出诛仙剑，“今日，贫道定要斩除你这祸害！”

剑光交错间，沈念安的剑骨之力再次觉醒。她想起程知渝坠落前的笑容，想起他说“活下去”时的眼神，心中的悲愤化作滔天杀意。剑气化形，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血色凤凰，将追兵尽数击退。

“知渝，等我！”沈念安朝着诛仙台的方向疾驰而去。天边泛起鱼肚白，行刑的时刻正在逼近，而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重逢的希望，还是更大的阴谋。悬崖边的诀别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生死博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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