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纱,将两人笼罩在老槐斑驳的阴影下。独孤知君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深邃如渊:"楚安诺身边的丫鬟......"他突然顿住,冷冽的视线穿透层层枝叶,"叫什么来着?"
温野垂首敛目,喉结轻动:"回禀将军,是青歌。"
枯枝在靴底发出脆响,独孤知君负手踱步,衣袂扫过飘落的槐花:"找个干净的法子,处理掉。"话音未落,惊起树梢寒鸦,扑棱棱掠过暗沉沉的天幕。
"遵命!"温野躬身应下,袖中银针泛着冷光。他稍作迟疑,又上前半步:"彭大人那边......"
"即刻修书。"独孤知君骤然转身,眼底闪过厉色,"告诉他,每一步都要走得滴水不漏。"
晚风掀起温野额前碎发,他压低声音:"还有一事,公主有孕的消息已传遍府中。皇上宣您明日入宫觐见。"
月光爬上独孤知君的眉骨,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冷峻。他凝视着天边残月,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备马。"
烛火在铜鹤灯上明明灭灭,独孤知君推开门时,正撞见楚安诺对着菱花镜发呆。她素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镜沿,连他踏过门槛的声响都未惊动。
"若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后厨。"他解下披风随意搭在屏风上,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背影。
楚安诺终于转动脖颈,眼尾泛着层水光:"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我腹中的孩子?"
"以公主的聪慧,应当心中有数。"他扯松衣襟。
她忽然起身,裙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烛光,停在他身侧时带起一缕冷香:"我哪及得上将军玲珑心思?"
"公主过谦了。"他垂眸轻笑。
楚安诺转身朝床榻走去,锦被窸窣声中传来低低的"我歇了"。待她侧卧蜷成小小一团,独孤知君才在另一侧躺下。黑暗里,泪水坠在枕面的闷响比更漏还清晰。
"抱歉..."哽咽混着鼻音,"突然想起长姐了。"
回应她的只有绵长的沉默。楚安诺咬着唇翻过身,肩头不住轻颤。窗外细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打在芭蕉叶上,混着她压抑的抽噎,织成这夜最苦涩的乐章——她怎会不知,今日正是胞姐的忌日。
月光斜斜切进窗棂,在床榻上投下银霜般的冷光。独孤知君突然开口,声线裹着夜色的凉:"你要生下孩子吗?"
楚安诺浑身一颤,喉间涌上酸涩:"你不想让我生下这孩子吗?"她猛地转身,沾着泪痕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我当然是想让你生。"他垂眸望着她发颤的指尖,语气淡得听不出喜怒。
"我当然要生下他!"尾音被哽咽绞碎在喉间。
"那好。"他应得干脆,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起身。衣袂扫过她膝头时,楚安诺突然抓住他袖口:"你放心,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做筹码的。"
独孤知君低头凝视她片刻,最终抽回手:"好。"木门开合的吱呀声惊飞檐下宿鸟,他的身影很快没入庭院的阴影里。
死寂吞没整个房间。楚安诺蜷缩成小小的团,抱着膝盖的双臂越收越紧,呜咽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般压抑。窗外夜风卷起满地落叶,扑簌簌撞在雕花窗棂上,如同她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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