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是不是曾什韩？

十一月晚秋，阳光还是耀眼的，长街小巷的枝头的叶子稀稀落落，此时的风正在悄悄地带点风的味道。

贺女士与李同志是自家经营着一家超市的，自由且有点不错的积蓄，偶尔他们去外面进货时，李玉媚会帮忙看店。

今天，贺女士与李同志就去了市区，于是李玉媚便暂时充当起看店的角色。

“哟，玉媚又替你爸妈守店呢，可真懂事啊！”李玉媚拿起女人放在收银台上的料酒，眉眼弯弯，“没有没有，他们忙嘛。”

“害，不像我那个儿子，天天就知道打游戏，没把我气死就不错咯。”女人不禁摇摇头。

女人拎起塑料袋，拿出手机，然后微信扫码支付。

“慢走杨阿姨~”

“行，玉媚，我们下次见面再聊。”

李玉媚坐在塑料凳上看书，忽然门口的“叮铃”声响起，闻声，她不由得抬起头。

光影虚化，不能清晰看见脸，但可以确定很高，他再走近些，只见曾什韩穿着牛仔外套，似乎是被洗了很多次，它的蓝色已经有些泛白，额前的碎发也愈发接近眉毛。

猛地，李玉媚就站了起来，而手中的书也被合上。

“有什么需要吗？”她轻声询问。

“盐。”

她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直走，左边第三排。”

少年不语，只是静静地走了过去。

很快，一包盐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抬眸，茶色的圆眼与乌黑的桃花眼撞了个满怀，磁性低沉的声音飘来，“你没出去玩？”

李玉媚边将盐装进塑料袋里，边说道：“嗯，我喜欢学习，外面不好玩。”接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出于礼貌，李玉媚也多问了一句，“你呢？”

“我？那种周末开心出去玩的闲暇时光，跟我这种人是没有关系的。”

瞬间，李玉媚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少女低头不语的样子，曾什韩心脏一缩，他又在不经意间地透露出自己内心的自卑与敏感，没由得在心里骂了句国粹。

正在她沉默时，曾什韩已避开这个话题，“学校见。”

“嗯好，学校见。”

——

李玉媚是住在小巷里的，而徐欣是住在镇上的，两人约好今晚一起去“烬燃”吃烧烤。

夜幕已经笼罩天色，烧烤的香味与木炭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点点热意向脸上袭来。

“欣儿！”

呼喊声传入耳畔，是那么的熟悉，身处于烟雾缭绕的曾什韩眼皮一掀，正在给烧烤翻面的手此刻停留在了空气中。

“点单了吗？”徐欣将包放一旁后便坐下。

李玉媚将徐欣面前的水杯注满水，苦荞随着水流沉入杯底，“没。”

“好。”徐欣拿起桌上的菜单，“土豆片火腿肠你肯定吃，不用问。”

李玉媚嘴角上扬。

“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吃的？”

李玉媚大概扫过菜单，“我觉得够了。”

“行，不够再说。”说完，徐欣就喊了声服务员，另外还特地叮嘱，不要香菜、多放点辣椒。

可能是因为周末的缘故，烬燃的生意非常好，座无虚席，店里每个人都很忙。

“小曾！你给外面那个八号桌上一下菜。”老板将曾什韩招呼过来。

曾什韩一瞧，八号桌就是李玉媚他们。

虽只见少女的侧颜，但也可看出她的笑眼盈盈。

“愣着干嘛？快去！别让客人久等了。”

很快，曾什韩就端着她们桌的菜稳步走过去。

李玉媚看到有人上菜，连忙将碗筷那些移了移。

曾什韩深深地低着头，尽量避开一切眼神交汇，只留下一句，“慢用。”

“那是不是曾什韩？”

李玉媚抬头，“啊？”

刚刚那人是戴着口罩的，不太能辨别出容貌，只露出一双眼，再细细回想，似乎左眼尾处有颗小小的带棕调的痣，确实跟曾什韩一样。

接着李玉媚转头，微风被揉皱，一缕一缕吹来，他的肩胛骨凸显，背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拉得细长，还有些单薄，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别看了，人都没影了。”徐欣直接拿起一个肉串开吃。

李玉媚回过头，没忍住发出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是他的？他都戴着口罩的。”

徐欣将嘴里的肉咽下，“你知道的，我可是个声控，曾什韩的声音那么好听，在我这已经形成记忆点了。”

“哦~那张灼明呢？”李玉媚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那是狗叫。”

李玉媚有意无意地视线往里瞟，但那个人再也没有出来。

“媚宝。”

“嗯~”

“你知道那个……曾什韩的家庭有点…额…复杂吗？”

“知道。”

徐欣犹犹豫豫地继续说，“那你嫌弃吗？”

李玉媚放下手中的串，眉头一皱，不解，“为什么会嫌弃呢？”

“他爸妈不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看到了一个勤工俭学，努力生活的少年。”

曾什韩哪怕跌入泥潭，他也没有任身体下沉，相反，他阳光向上，很努力，很上进，也很争气，不应该因为他的原生家庭不好而否定他。

晚风是透明的，也很轻薄，它会悄然消失在星子亮起的间隙。

“欣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你还有事？”

“是的。”

“那好吧，我先走了。”

李玉媚看着徐欣离开的背影慢慢地变成一个点后，自己就拐了个弯，进入路边的一个小店，然后走进去。

原路返回，少女手中握着一瓶水，“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然后还戴着个口罩。”

大哥想了会儿，“高高瘦瘦的男生？那……是不是长得还蛮帅的，还是个学生。”

“是的。”

“那你应该找的是小曾。”大哥微微瘪嘴，果然长得帅就是好啊！这都第几个来找小曾了。

“你是他的谁？找他有什么事情？”

李玉媚握水的力度加大，“嗯……我是他妹妹。”

“我怎么记得小曾是个独生子吧？”大哥挑眉。

李玉媚轻咬嘴唇，“表妹。”

“哦哦，这样啊！”尽管大哥的眼神里还透着些狐疑，不过看这小姑娘天真无辜的眼神，没再继续问了，摸着下巴，“小曾在后厨，你直走就能看到了。”

“好的，谢谢大哥。”

后厨的温度明显要高很多，李玉媚往里探头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年，此时的他已经把口罩摘下，额头上有着一层薄汗，正认真地翻烤着手里的串，怕贸然进去会打扰到他，于是李玉媚默默地在门外等着。

夜晚的生活是热闹的，烧烤摊的人流依旧源源不断。

“你……怎么在这？”少年根本没想到她的到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张开。

李玉媚猛地站起身，但由于起身太快，眼前出现了暂时的黑幕，她不禁把眼睛闭上，身体有点微微的晃动。

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没有多想，很快，曾什韩就上前扶住了她的腰，“怎么了？”气息吐在她的耳后。

此时李玉媚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她睁开眼睛，摇摇头，“没事，就是刚刚起来地太快了。”然后她将手伸出来，眉眼弯弯，“我给你买了水还有巧克力，肯定很累吧！可以稍微吃点，补充体力。”

曾什韩没有立马接过，而是视线往外移了移，悄悄地、不自然地将手松开，“你等会儿，我跟老板说一声。”

语毕，曾什韩疾步走了出去，跟刚刚的那个大哥说了几句什么，原来刚刚那个大哥就是老板。

很快，曾什韩就向李玉媚走来，脱下工作的衣服，“走吧！”

“可以走了？”李玉媚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

老板这么好说话的吗？可真不错。

——

小巷的这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完全被黑暗所包围，李玉媚心里颤了颤，不禁往曾什韩的身旁靠了好几步，直到感受到他的气息，心才放下来。

曾什韩隐隐约约瞧见少女的后脑勺，嘴角微微上扬，口中的巧克力正在慢慢融化，那份甜蜜在舌尖化开，连心跳都裹上了焦糖的外衣，变得软糯而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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