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决定去榕城

黑暗里，皎洁的月光，昏黄的灯光，还有指间闪烁的一抹猩红，茶几的烟灰缸里有好几根烟头。

曾什韩垂眸，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吐着烟圈，迷糊了他的脸，眉目间清冷气息浓厚，他的内心烦躁不已。

他对韩丽的感情很复杂，在她抛下自己离开前，其实一直都是个温柔，对自己好的母亲，每次在曾军华动手打自己的时候，她会不顾一切的冲到前面，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

故那时的他，很爱自己的母亲，很爱韩丽。

可后来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无疑对曾什韩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伤，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般的自私、狠心……

故如此的作为，导致他有一段时间非常的恨韩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认知渐渐清晰化，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能理解韩丽的，深处黑暗的人，都会向往光明，都期盼着逃离苦海，人性都是“险恶”的，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都会率先选择“明哲保身”。

再后来，李玉媚进入了他的生活，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他也体会到了太阳的明媚，于是开始慢慢释怀。

对他来说，在这世上，不需要好多好多的人爱他，只要有一个是真心爱他的人，便很知足。

然而，当知晓韩丽患癌之事，他很震惊，虽怨她，但从未想过让她死，毕竟血脉是最紧密的联结。

而恨是被瓦解的爱……

韩丽给予儿时的他的温暖与爱，是真实存在的，那份温存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曾什韩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外界有利条件，因为这些，他自己有能力得到，只是若她去世前，自己不在身边，会后悔吗？

曾什韩想，大概是会的。

可他的媚媚该怎么办呢？

他明明已经跟李玉媚相约好，一起考大学，一起看世界的。

如今要是失约了，她会接受吗？她会愿意等自己吗？

带着温度的烟灰落在腿面上，曾什韩无力自嘲了一下，凭什么觉得别人会接受呢？更凭什么让别人等待呢？

既然现在的自己，还不能承诺给她未来，那最起码不要耽误她。

她还小，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

李玉媚有几天都没有看见曾什韩了，以为他是因为韩丽回来了，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没有去打扰他，可后来呢，给他发信息不回，去他家，屋内没有亮灯，敲门也没人理会。

这隐隐的不安，让她觉得不对劲。

倔强的小姑娘，蹲在门口处，给那个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嘟嘟嘟……”

无人接听。

李玉媚咬着下嘴唇，抽泣着边哭边继续打。

终于，对面的人还是心软了。

她耳畔里只听见“呼呼”的风声，随即开口，“喂，曾什韩，你在哪？我在你家门口，为什么不接电话啊，我很担心你……”

“媚媚很晚了，快回家吧！”听着少女哭泣的声音，他的声音许久才响起。

李玉媚肩膀轻颤，“我不，呜呜…呜呜…你到底在哪？”

曾什韩攥紧拳头，长呼了口气，闭着眼，“李玉媚，我们分手吧。”

瞬间，李玉媚掀起眼皮，默默地摇着头，“我不要…不要…”

“你知道的，我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对你也只是玩玩而已，现在腻了，麻烦你不要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说完，曾什韩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实在没法继续对李玉媚说出更多过分的话语，这些尖锐的话语又何尝不是在刺向自己的心窝子呢？

我试着冷落你，可疼的却是我自己。

“啪”一声手机从李玉媚的手里滑落，掉到地上，泪水划过脸颊，她尽力压制失控的情绪，嘴里重复着“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我不要分手…不要…”

她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捡起手机，颤抖着打字。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从未喜欢过我。】

声控灯忽明忽暗，明时，浅浅的灯光洒在她失落的背影上，暗时，一片黑暗笼罩着她单薄的身影上。

曾什韩看到信息，紧锁眉头，死死地握着手机，似乎要将手机捏爆。

——

第二天，曾什韩依旧没有去学校，李玉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故意逃避自己。

很多东西都是突然结束的，没有什么答案，沉默和疏远就是答案。

既然他如此的弃这段感情不顾，自己又何必揪着不放，苦苦当这个局中人呢？

走廊上的人很多，喧嚣一片，李玉媚无声地叹着气。

“咚”！

一旁的同学们纷纷发出了“啊！”

李玉媚没看清脚下，踩空楼梯而跌倒，她应激地双手撑在地上，瞬间，手心有些疼，但更多的是脚裸疼，她试着站起来，结果不禁疼得发出“嘶”的一声。

她觉得自己真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哪哪都不顺。

须兒，泪水又流了下来，不断地无情从眼角滑落。

有几个女生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以为很疼，于是上前扶住她。

李玉媚带着哽咽的声音说：“谢谢。”

这群人里面有认出李玉媚的，直接大声喊道：“李玉媚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曾什韩本是来市中办理转学手续的，却恰逢听到此话，脚步被黏住。

她受伤了吗？

本能的驱使，他直接冲了过去。

周围所有的喧嚣都被忽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待看清来人后，又流了出来。

“我来吧！”曾什韩上前扶住她。

李玉媚故意撇过头，不看他，纵使脚踝很疼，也故作坚强地推开他，自顾自地往前移了几步，“不要你，我自己可以。”

他的心脏突地一跳，大步向前，一把抱起李玉媚，隐隐约约看见那雪白肌肤上的醒目红肿的脚裸，一口气闷在心里，却发泄不出来，“先去医务室，你的脚踝需要包扎一下。”

李玉媚拼命挣扎，捶着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你凭什么管我啊？！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吗？我讨厌你！”

曾什韩眼里满是寒光，不语，默默地从人群里面走开。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路人，个个都睁大眼睛，表示不敢相信。

什么啊？我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劳资嗑的cp要be了？？！！不要啊……

——

由于李玉媚的脚踝有些过分的肿，故医生建议先冰敷20分钟。

正当医生准备上手时，磁性低哑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好好，那小伙子你来。”说着，医生便站起身，“就在她肿起来的地方进行冰敷，20分钟后我再过来给她包扎。”

李玉媚有些累了，说不出的无力感与疲惫感，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他愿意敷就让他敷呗。

曾什韩轻轻将她的脚裸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疼吗？”

她只是垂眸，摇了摇头。

室内忽然陷入了暗哑、沉默的气氛，两人心中都各怀有心思。

李玉媚双手撑着脸，许久，缓缓开口：“曾什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顿了一下，“媚媚，我要去榕城了。”

闻言，她看向曾什韩，红着眼，“为什么？这就是你要推开我的理由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生病了，我不愿自私地让你等我。”他眼皮耷拉下来。

“曾什韩，你怎么知道我不愿等呢？是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不是媚媚，都不是，我爱你…我爱你…”

少女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量，“曾什韩，我是不是说过，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不要每次做决定，都想着把我推开好吗？我们可以共同想解决办法的。”

“不就是榕城吗？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以后我们会有机会经常见面的。”

““你听过一句话吗？缘是天给的，事是人为的，不是我们无缘，是你不愿。你真的想放弃这份缘分吗？”

“不想。”曾什韩脱口而出。

既然你不会爱人，那就让我来教会你爱，让我来告诉你爱应该是怎样的。

曾什韩的眼睫沾着泪水，他的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好呢？

他的心头柔软一片。

“还分手吗？”

“不分。”

他哪里舍得这么好的姑娘属于别人呢？只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可如今她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那就不可能再放手。

“曾什韩，你知道吗？你的那通电话真的伤到我的心了，我真的很难过，我不喜欢随随便便就可以提出‘分手’二字，这样是对一段感情的不负责。”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声音很轻，“我错了，以后绝不会了，谢谢媚媚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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