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十四 章：抽屉里的契约罗盘

储物柜第三层抽屉的震动已经演变成狂暴的撞击，木质表面凸起尖锐的棱角，仿佛有活物正在内部挣扎着破壳而出。青璃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把手，三百六十道青光便从她掌心的莲子中迸射而出。孩童幻象如离弦之箭冲向抽屉，却在接触柜面的瞬间被弹开——抽屉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婴儿手掌的形状，将最先扑来的三个幻象当胸贯穿。

"别过去！"红肚兜女孩拽住青璃的衣角。她的小手比实际触感更沉重，像是某种能量体的具现化。"那是老君用你的轮回因果炼化的守门灵，专门吞噬记忆......"

抽屉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青璃看见木质表面浮现出经络般的纹路，那些暗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转眼间就爬满了整个储物柜。某种熟悉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窜上来——这与初代青莲记忆里那些抽取汁液的锁链，分明是同源的力量。

她猛地拉开抽屉。

三百六十个婴灵如黑潮般喷涌而出。它们有着星辰组成的模糊五官，每张脸上都刻着青璃在不同轮回中的相貌。最前排的婴灵已经咬住一个穿蓝布衫的男孩幻象，尖利的乳牙深深陷入对方半透明的肩膀。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混战，孩童幻象们手拉手组成人墙阻挡婴灵，而更多的婴灵正从抽屉深处的星盘里源源不断爬出。

青璃想去帮忙，脚踝却突然被冰凉的东西缠住。低头看见暗金色锁链不知何时已顺着地砖缝隙游来，此刻正蛇一般绕上她的小腿。锁链表面浮动着细密的符文，每个符文亮起时都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伸手想扯开锁，却在触碰的刹那僵住——那些符文在接触她皮肤的瞬间竟变得透明，露出内层镌刻的小字：甲子年七月初七、乙丑年腊月十三......密密麻麻全是她的生辰八字。

"这是......"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腥甜，青璃意识到自己正无意识咬着嘴唇。锁链内层记载的不只是生辰，还有到时辰的轮回记录，最早能追溯到混沌初开的年代。当指尖抚过某个灼热的丙寅年标记时，对应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内炸开——她看见自己那一世化作山野莲，被采药人连根掘起献入丹房，太上老君的白眉在炉火映照下微微颤动......

红肚兜女孩的尖叫声将她拽回现实。一只格外硕大的婴灵正撕咬着女孩的右臂，暗金色液体从伤口汩汩流出。青璃冲过去拽开婴灵，混乱中不知的指甲划过她的指尖，温热的血珠飞溅而出，不偏不倚落在抽屉深处的星盘中央。

霎时间万籁俱寂。

血珠在星轨间滚动，像一颗苏醒的赤色星辰。它所经之处的金属凹槽纷纷亮起，最终停在罗盘核心的太极图案上。青璃听见"咔嗒"一声轻响，仿佛某个运转亿万年的机关终于咬合到位。星盘上的星辰开始旋转，婴灵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啼哭，化作流光被吸回盘内。孩童幻们趁机将青璃团团围住，三百六十双小手同时按在她后背，推着她向星盘倾倒。

视野被星光淹没的刹那，青璃看清罗盘底部刻着的小字——"混沌契约·甲字第七号"。

无数记忆碎片如陨石般砸向意识。她看见初代青的根系被暗金锁链绞紧，莹白汁液顺着锁链流入星辰组成的漏斗；看见太上君将三枚莲子按在契约上，每按一次就有新的锁链刺入莲；看见自己的前世们化作不同形态的植物，最终都被炼成闪着青光的丹药......最清晰的画面是丹房的青铜鼎，鼎身缠绕的锁链与现在束缚她的一模，而鼎内沸腾液体正泛着熟悉的暗金色。

"用三百六十世轮回温养混沌本源。"有个声音在记忆深处叹息，"这才是契约的真正内容。"

办公室的玻璃窗突然集体爆裂。青璃发现自己跪在星盘前，发梢无自动地漂浮着，每一根头发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青色。孩童幻象们正以惊人的速度透明，他们手拉手围着她旋转，每次旋转都让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苏醒一分。掌心传来清脆的裂响，莲子表面的金纹已蔓延到她手腕，在皮肤上勾勒出与初代青莲完全相同道之痕。

红肚兜女孩是最后一个消失的。她踮脚将额头贴上青璃的眉心，这个动作让无数信息洪般涌入："老君抽走的汁液只是载体......真正重要的是轮回中积累的......话音戛然而止，女孩的身体碎成光点前，手指顽强地指向青璃心口。

星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记载着轮回信息的锁链开始崩解，但又有新的符文从虚空浮现，试图重新缠绕上来。青璃按住心口剧烈跳动的位置，那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每次心跳膨胀，仿佛沉睡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教导主任的怒喝隔着门板闷闷传来。青璃却盯着自己逐渐玉质化的指尖——那里正渗出与初代青莲完全相同的莹白汁液，而抽屉深处传来婴儿咬金属的声响越来越急，像是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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