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好，新同桌

夏宁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动，屏幕亮了又暗，映出他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窗外飘进来几片花瓣，悠悠落在俞禾木那张空荡荡的课桌上。这新桌椅可是教导主任特意让人搬来的，边角精致得和这充满生活气的教室有点不搭调，就像俞禾木给人的感觉一样，有点格格不入。

“听说他今天要作为优秀转学生代表发言。”前桌苏兰安转身时不小心带倒一摞作业本，哗啦声响里夹杂着她压低的笑，“你们猜，他校服扣子会系到第几颗？”

夏宁心里纳闷：啥新梗？

程唯也转过身来，突然用脚轻轻踹了下夏宁的椅子，打趣道：“嘿，你笔袋都快冒火了，别把草稿纸烧了。”

夏宁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燃烧的小火箭，墨水还顺着“俞禾木”三个字洇开，仿佛小火箭要朝着这个名字发射过去。他赶紧啪地合上笔盖，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咳嗽声，空气一下子像被冻住了，足足三秒，大家都不敢出声。

白色板鞋踏着清晨的阳光迈进教室门槛的那一刻，夏宁闻到一股独特的味道，草木混合着雪松的气息，清新又特别。俞禾木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头，里面熨烫平整的白衬衫露了出来，第二颗纽扣上别着一枚银质胸针，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我是俞禾木。”

他的声音清冽，就像夏天喝了一口冰镇汽水，从嗓子眼儿凉到心里。

夏宁看着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故意拖得长长的，粉笔灰簌簌落下。

“请多关照。”

俞禾木又说了一遍，转身的时候，阳光又恰到好处地照在他耳骨的银色耳钉上，晃得夏宁眼睛都有点花。

还是和上次见面一样欠揍，这人身上带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劲儿。

转学生潇洒转身，那一瞬间，阳光像是被谁精心调度过，直直穿透他耳骨上并排的三枚银色耳钉，像是给这位新同学镶了层耀眼的光边。

还是那副拽兮兮的样子。

当转学生的目光扫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夏宁条件反射般迅速举起书，试图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那动作，仿佛书是他的隐形披风。

程唯紧张得声音都变轻了，用气音惊呼：“天呐，他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夏宁一慌，手中的钢笔尖直接戳破了草稿纸，墨水洇开来，在曲率方程上晕染出一个像黑洞一样凌乱的图案。随着脚步声在过道停下，一阵包装纸的窸窣声传来——俞禾木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印满外文字母的薄荷糖，轻轻放在两张课桌的接缝处。

“见面礼。”俞禾木说着，修长的指尖在糖盒上轻轻一敲，金属与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夏宁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指尖碰到了糖盒那透着丝丝凉意的边缘。

“物理卷子借我抄下最后大题。”俞禾木说着，膝盖轻轻一顶，两张桌子间的缝隙便被撑开，校裤的布料擦过夏宁的腿侧。他摊开的掌心，躺着一颗半透明的糖果。

夏宁正想开口。

“别转头。”俞禾木猛然捏住夏宁的手腕，一种温热的感觉在手腕上散开。夏宁能感觉到对方的拇指正压在自己的脉搏上，那枚胸针的尖角抵着自己的锁骨，刺痛感混杂着草木的气息，涌入鼻腔。“倒数五秒，五、四……”

夏宁只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胸腔。当俞禾木数到“一”时，窗外突然传来如雷般的礼炮声——开学典礼的彩排开始了。程唯打翻的水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教导主任的怒吼也瞬间被淹没在这一片喧嚣之中。

“现在可以呼吸了。”俞禾木松开手，夏宁的校服袖口留下五道褶皱。转学生正把玩着那颗糖，“顺便说，你草稿纸上的曲率方程，第七步的积分符号写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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