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甫昭这辈子活得像场没人喊停的噩梦。他还记得十岁那年冬天,屋檐下的冰棱还挂着,堂哥就被吊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绳子勒进皮肉里的声响、脚尖在半空晃悠的模样,还有堂哥翻白的眼睛,像根钉子似的扎进他脑袋里。后来他才知道,在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封建家里,自己从生下来就是要被献祭给“邪祟”的命,堂哥不过是提前当了替死鬼。
十三岁那年,子车甫昭终于忍够了。二弟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使坏,往他饭里吐口水,在父母面前编排他的不是。那天趁着家里没人,他把二弟推到井边,看着对方扑腾的手慢慢沉下去。井水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就像他心里憋了很久的怨气,终于吐了出来。十九岁的除夕夜,他提着刀把全家都杀了。血溅在贴着春联的门上,把“福”字染得通红。他拖着行李离开时,邻居家的烟花正炸响夜空,照亮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
离开家后,子车甫昭在亓海楼的戏班子里打杂。说是打杂,其实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他看着戏台上的人画着夸张的脸谱,甩着长长的水袖,觉得这些人的命说不定比自己还苦。他偷偷学人家唱戏的腔调,学怎么摆弄那些法器道具。后来趁着月黑风高,他卷走了戏班子里最值钱的几件法器,连夜逃了。
到了民国,子车甫昭搭起了自己的杂技班子。说是杂技,背地里干的却是“拍花子”的缺德勾当——用迷药拐骗小孩,要么卖给富贵人家当小厮丫鬟,要么打断手脚扔到街头讨饭。他的手底下养着一群亡命之徒,那些被拐孩子的哭喊声,他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会想起被自己杀掉的二弟,可翻个身又睡着了。
命运这东西总爱捉弄人。在一次下墓探险时,子车甫昭意外碰上了吴邪一行人。更巧的是,队伍里居然有个叫怀蕴清的人。两人一照面,子车甫昭就乐了:“老怀,多少年没见了!”怀蕴清只是沉着脸点点头,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怀蕴清身边跟着个小女孩叫小芝。这孩子看着可怜,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一句完整的话得分好几段才能说清楚。子车甫昭听怀蕴清讲了小芝的事,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原来小芝的爹妈重男轻女,那天因为她打碎了个碗,直接被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她当时嘴里还含着糖,这一摔,脖子歪了好几道弯,骨头碎得不成样子,糖块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怀蕴清摸着小芝的头,声音发涩:“那颗糖...还是我给她的。”
在海底墓里,子车甫昭那些易容的本事和偷来的法器派上了用场。可墓里机关重重,到处都是要命的玩意儿。有一回,众人触发了连环箭阵,子车甫昭眼疾手快,用偷来的青铜盾牌挡下了大部分箭矢,却还是有几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疼得他直咧嘴。怀蕴清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难得笑了笑:“你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要命。”
夜里扎营时,小芝总是害怕得睡不着觉。子车甫昭就坐在她旁边,破天荒没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谎话,而是哼起了小时候在戏班子学的小调。小芝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符文:“叔叔...这些会疼吗?”子车甫昭愣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挠挠头,说:“早没感觉了。”可心里某个角落,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海底墓里有个地方布满了诡异的壁画,画着些人面蛇身的怪物,还有一群人被绑在祭坛上献祭的场景。子车甫昭盯着壁画,想起了自己被当成祭品的宿命,喉咙发紧。吴邪注意到他的异样,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子车甫昭扯出个难看的笑:“能有啥发现,不就是些老古董画的鬼东西。”可他心里清楚,这些壁画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不堪的过去。
怀蕴清似乎很了解子车甫昭,知道他那些谎话连篇的毛病背后,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有次两人单独守夜,怀蕴清突然说:“你打算一直这么过下去?”子车甫昭往火堆里扔了根木头,火星子噼里啪啦地溅起来:“不然呢?我还能重新投胎不成?”怀蕴清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壶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下肚,子车甫昭觉得眼眶有点发热,赶紧别过头去。
在海底墓的最后关头,众人被困在一个满是毒雾的密室里。子车甫昭想起自己偷来的法器里,有个青铜罗盘据说能指引方向。他摸索着把罗盘拿出来,上面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拼一把!”他大喊一声,带头朝着指针指示的墙壁撞过去。墙壁轰然倒塌,新鲜空气涌了进来,众人这才死里逃生。
从海底墓出来后,子车甫昭还是那个满嘴跑火车、手欠嘴欠的混不吝。可小芝偶尔会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再唱那首戏文。怀蕴清看着这一幕,只是默默摇头。子车甫昭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都洗不白了,但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好像也有那么几束光,照进了他心里最阴暗的角落。他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只想着,能多混一天是一天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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