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藕荷色衣角渐渐化作身着襦裙的女子,正是庄寒燕。她提着食盒跨进门槛,目光先是落在青瓷瓶里摇曳的铃兰与白茉莉上,唇角泛起若隐若现的笑意,随后抬眸望向神色不自然的缚云夕:
庄寒燕:“大人今日书房倒添了几分生气。”
缚云夕喉结微动,正欲开口,却听庄寒燕已将食盒轻轻搁在案上,素手掀开盒盖,氤氲热气裹着桂花糕的甜香漫开:“前日见你案头的墨渍,倒想起幼时学字,先生总说我腕力不足。”她指尖划过案上水痕,似是不经意道,
庄寒燕:“如今看来,这晕染的墨色倒比工整的字迹更有趣味。”
云峰倚在门框上,看着自家大人耳尖的红晕几乎要烧到脖颈,清了清嗓子道:“大人公务繁忙,我先去前院巡查。”话音未落,便被缚云夕一声“且慢”叫住。只见缚云夕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字帖,指尖在“铃兰”二字上悬了悬:
缚云夕:“既说到字,燕姑娘可愿指点一二?”
庄寒燕眸光闪动,接过字帖时指尖与缚云夕堪堪相触。她垂眸望着绢布上的簪花小楷,轻声道:“这‘兰’字的末笔若再添三分婉转,倒与瓶中铃兰的姿态相得益彰。”说着便要取笔,却见缚云夕已抢先握住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方:
缚云夕:“还请姑娘示范。”
两人共执一笔的模样映在窗纸上,将细碎的花影都揉成了缠绵的形状。云峰悄悄退远几步,廊下的铜铃又被风掀起轻响,混着远处小贩的吆喝,倒像是一曲被揉碎了的小调。他摸出怀中剩下的几枚铜钱,想着明日定要再寻那卖花老妪,多买几束铃兰,好将这大理寺的春光都酿成蜜糖。
暮色渐浓时,云峰抱着新采的铃兰回来,却见书房烛火未燃。窗棂半开着,晚风卷着墨香与桂花香漫出来,隐约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轻笑。他踮脚望去,就见缚云夕与庄寒燕并肩倚在长榻上,案头搁着歪歪扭扭的“同心”二字,墨迹未干,倒像是谁刻意洇开的心事。
庄寒燕手中的团扇轻轻叩在缚云夕手背:
庄寒燕:“大人这字写得这般潦草,莫不是故意刁难?”
话音未落,腕间的银镯便被缚云夕扣住,冰凉的金属触感混着温热的掌心温度,惊得她指尖一颤,团扇“啪嗒”落在地上。
缚云夕:“燕姑娘可知,”
缚云夕忽然倾身,呼吸扫过她耳畔的碎发,
缚云夕:“大理寺近日收到封密信,说城郊花市有个卖铃兰的老妪,总爱将花束系上红绳。”
他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捻起案上红绸,缓缓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
缚云夕:“据说,这红绳系得越紧......”
庄寒燕:“大人!”
庄寒燕突然挣脱,耳尖红得要滴血,转身时却撞翻了案上青瓷瓶。铃兰与白茉莉散落满地,花瓣沾着水渍,倒像是谁藏不住的心事碎了满庭。她慌乱去捡花枝,发间银簪却被缚云夕握住,微凉的指尖擦过她后颈,惊起一片战栗。
缚云夕:“当心扎手。”
缚云夕将簪子插回她发间,顺势拢了拢她散落的鬓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门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云峰攥着铃兰僵在廊下——他总算明白,为何大人近日总盯着卷宗上的“姻缘”二字发呆。
第二日清晨,大理寺众人发现书房多了个红漆木匣。匣中躺着半块桂花糕,裹着片干枯的铃兰花瓣,旁边压着张字条,簪花小楷写着:
纸条:“明日辰时,城郊花市,红绳为凭。”
而素来冷面的缚大人,此刻正对着铜镜反复整理衣襟,连云峰不小心打翻墨砚都未察觉。
晨雾未散时,庄寒燕提着新做的点心行至花市,远远望见缚云夕立在老妪摊前。他今日换了身藕荷色长衫,手中攥着的红绳上,系着朵新鲜的铃兰花。见她走近,缚云夕抬手将花别在她鬓边,轻声道:
缚云夕:“燕姑娘可愿,与我共系此生?”
老妪笑着往两人手中塞了把糖霜花生,风掠过满街花枝,将红绳缠成解不开的结。远处传来早市的喧闹,却都不及耳畔那句
庄寒燕:“我不愿意”
来得清晰。云峰躲在街角啃着桂花糕,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这大理寺的春光,终究是落进了有无情人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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