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快步穿过大理寺外的青石板巷,五月的风裹着槐花甜香掠过他的衣摆。街边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他一眼望见街角那辆插满花束的木轮车。老妪佝偻着背,正用干枯的手指轻轻拂去花瓣上的浮尘,竹筐里的芍药开得正艳,层层叠叠的绯色花瓣如美人裙裾,却不及他记忆中庄寒燕鬓边那朵白茉莉来得清雅。
“劳驾,这芍药怎么卖?”云峰蹲下身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粝的竹筐边缘。老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后生好眼光!这是今早刚从苍山脚下采的,十文钱一束。”
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干枯的指甲点在花瓣上:
“这花看着喜庆,送意中人最合适不过。”
云峰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缚云夕攥着纸团时指节发白的模样,想起那支未写完的簪花小楷里洇开的墨迹。
云峰:“除了芍药,可有别的?”
他抬头望向木架上垂落的绿萝,叶片间藏着几串淡紫色的铃兰。老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从竹篓深处抽出一小束:
“这铃兰倒是稀罕物,带着露水采的,不过要加五文钱。”
铜钱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云峰将铃兰裹进素色绢布,又鬼使神差地多要了几支白茉莉。他往回走时特意绕了条远路,避开喧闹的市集,在无人的巷口驻足片刻。清晨的露水还凝在铃兰的花瓣上,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恍惚间竟像是缚云夕案头晕开的墨滴。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云峰突然放慢了脚步。他小心翼翼地将茉莉插进铃兰之间,雪白与淡紫相互映衬,宛如月光坠入星河。怀里的花束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清甜的香气混着露水的凉意,他忽然觉得,这束花若是此刻捧到缚云夕面前,那人耳尖的红晕或许会比芍药还要艳上几分。
云峰揣着花束疾步往大理寺赶,廊下铜铃被风撞出清脆声响,倒像是催他走快些。刚进角门,便撞见刑房的小吏抱着案卷匆匆而过,擦肩时他下意识将花束往身后藏,却被眼尖的小吏瞥见:
小吏:“云捕头这是...给谁送花?”
云峰: “休得胡言!”
云峰耳尖发烫,佯装镇定地瞪了一眼,脚下却不自觉加快了步子。穿过前院时,阳光正好落在他怀里的铃兰上,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光斑,映得回廊的青砖都泛起柔光。他忽然想起大人案头那支狼毫,此刻说不定正悬在半空,等着续写未完的字句。
推开书房门时,缚云夕正对着窗外发呆,案头摊开的卷宗早已被推到角落。听到声响,他慌忙转身,却在看清花束的瞬间愣住——铃兰垂落的姿态像极了庄寒燕发间晃动的流苏,白茉莉的香气更是勾得人鼻尖发痒。
云峰: “大人,这花...”
云峰还未说完,便见缚云夕快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铃兰花瓣。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映得眼底流转的情绪愈发清晰,半晌才哑着嗓子道:
缚云夕:“费心了。”
话音未落,檐角的铜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缚云夕手中的花束险些落地,云峰眼疾手快扶住花茎,却见自家大人慌乱整理衣襟的模样,活像被抓包的少年郎。
云峰:“莫不是她来了?”
云峰压低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缚云夕狠狠剜了他一眼,却掩不住耳后蔓延的红晕。门扉轻响间,一缕熟悉的藕荷色衣角探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与案头的花束悄然呼应。
云峰识趣地退到门边,临走前瞥见缚云夕将花束插进青瓷瓶,水珠顺着花瓣滚落,在案头晕开小小的水痕,倒像是墨迹未干的诗行。廊下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混着花束的清香,将大理寺平日肃杀的气息都染得温柔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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