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天光劈开雾霭时,李相夷被竹篱笆外的鸡鸣惊得一颤。木窗缝里漏进的晨光中,浮尘正慢悠悠地打着旋,缓缓的飘落。李相夷惊觉——他好久都没有过这么令人感到安宁的生活了。
喉间不再像前夜那般腥甜,他试着动了动身子,还是有些痛,不过能忍。(strong的李相夷)
记忆里扬州城的晨雾中,他总在破晓前独自练剑,耳边只有剑风划过的声音。不像此刻,鸡鸣鸟叫,不远处人家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他觉得十分安宁,连空气里都浮着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木扉轻响间,相绯思端着粗瓷碗迈入木屋,粥香混着晨露的清新扑面而来。她发间的银簪换成了步摇,在晨光中晃出柔和的光。
“醒了就趁热吃。”相绯思将碗搁在床头,瓷勺上还沾着未擦净的粥渍,“待会还是要喝药的……”
李相夷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待会的药很苦。
李相夷不想喝,李相夷想反抗,李相夷反抗无果,李相夷乖乖喝药。
相绯思将空药碗搁在木桌上,晨光在她睫毛投下细碎阴影:“七日后,这个药就不用喝了。”步摇随她低头的动作轻晃,手指轻轻扫过盛着蜜饯的陶罐。李相夷盯着她指尖抚过罐口的弧度,忽然觉得这七日苦药,倒成了某种隐秘的期待——毕竟待药汁停了,这梦,是否也会随海风散了?
“到时候……”他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苦味,话未说完已被塞进一颗蜜饯。相绯思背过身去收拾药罐,声音清透地传过来“到时候换新药。”
李相夷望着她绷直的后颈,忽然伸手扯住她一片衣角,看那抹绯色在晨光里晃成柔软的弧:“换新药?可会比这蜜饯还甜?”
“你想的真美,哪里有甜的药”相绯思将药罐重重搁在桌上,对着李相夷晃了晃手指道:“能少加两味断肠草已是慈悲。”
李相夷盯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指尖摩挲着蜜饯罐沿,故意拖长声线:“原来姑娘也会慈悲?昨夜灌药时,可没见慈悲。”
相绯思赌气道:“那便连蜜饯也省了。”话虽狠厉,却在看见他挑眉时,赌气般往他掌心塞了两颗蜜饯。“药虽然苦,但……蜜饯管够,省得某人喝药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晨光穿透窗棂,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李相夷含着糖,任由苦涩与甜意交织,看着她假装忙碌地整理药箱,却总时不时偷瞄他的神情。海风卷着药香拂过,他忽然觉得,这苦药里藏着的,分明是比任何甜药都珍贵的心意,是他回应不了的心意。
李相夷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她藏在嗔怪与照料下的情意?如今他身中碧茶之毒,内力尽失,四顾门已散,他早就不是那个天下第一了,也没什么别人可图的。相姑娘应是喜欢他的,可惜他如今一个废人,如何能回应姑娘家一片赤忱。可要是让李相夷拒绝,他做不到,他之前日日夜夜盼望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他如何能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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