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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比弗雷德里克想象的要小得多。
他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拂去青灰色石碑上的落叶。那些枯黄的叶片像极了去年秋天他们刚被派往前线时,战壕外堆积的枯枝败叶。只不过那时诺顿还活着,会用他粗糙的手指帮弗雷德里克掸去肩头的落叶,动作轻得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诺顿·坎贝尔。"碑文简单得刺眼。没有生卒年份,没有部队番号,甚至没有一句墓志铭。就像战场上无数被草草掩埋的尸体一样,诺顿·坎贝尔这个名字被刻在一块廉价的石头上,然后被世界遗忘。
弗雷德里克的银发在风中飘动,发梢扫过冰冷的石碑。他记得诺顿总爱说他的头发像月光,即使在最黑暗的战壕里也能发出微光。而现在,这月光照在诺顿的坟墓上,却再也照不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棕色眼睛。
"我回来了,诺顿。"弗雷德里克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跪在潮湿的泥土上,军装裤立刻被浸透,寒意顺着膝盖爬满全身。但他不在乎。比起失去诺顿的痛苦,这点寒冷算什么?
记忆像炮弹碎片一样扎进他的脑海。那是撤退前的最后一场战斗,他们的小队被困在敌军火力网中。弗雷德里克记得自己当时正在调试无线电,试图联系后方请求支援。他的手指因为连日的寒冷而僵硬,耳机里只有嘈杂的静电噪音。
"克雷伯格!趴下!"
诺顿的吼声比炮弹破空的声音更早到达。弗雷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沉重的身躯扑倒在地。诺顿的身体完全覆盖着他,粗糙的军装布料摩擦着他的脸颊,混合着硝烟和汗水的熟悉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然后是世界崩塌般的巨响。
弗雷德里克记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红,不知道是尘土还是鲜血。他试图挣扎,但诺顿的双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脖子上,顺着衣领流进后背。
"诺顿?诺顿!"他惊恐地呼唤,声音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淹没。
诺顿的脸出现在他上方,沾满尘土和血迹,却依然对他微笑。那个笑容太熟悉了——每当补给不足时诺顿偷偷把自己的口粮塞给他时的笑容,每当弗雷德里克因为想家而失眠时诺顿陪他守夜时的笑容,每当他们躲在无人角落偷偷分享一支烟时的笑容。
"弗雷迪..."诺顿很少叫他的名字,通常都是"克雷伯格"或者"银发小子"。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弗雷德里克的心脏漏跳一拍。
诺顿的嘴唇在流血,但他还是俯下身,在炮火轰鸣中吻了弗雷德里克。那个吻带着铁锈味和硝烟味,粗糙而温柔,短暂得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弗雷德里克尝到了血的味道,不知道是诺顿的还是他自己的。
"现在你是世界上离战争最远的人了。"诺顿在他耳边低语,呼吸灼热得像要烧穿他的皮肤。
然后诺顿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弗雷德里克拼命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粘稠的鲜血。诺顿的后背被弹片撕裂了,但他至死都保持着保护的姿态,用自己的身体为弗雷德里克筑起一道血肉屏障。
"为什么..."弗雷德里克的手指深深陷入墓前的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垢。一年过去了,这个问题仍然像刺刀一样每天戳着他的心脏。"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
风吹过墓园,带来远处新生树叶的沙沙声。战争结束了,春天又回来了,但诺顿永远留在了那个血与火的秋天。弗雷德里克无数次梦到那个场景,梦到如果他反应快一点,如果他位置站得不同,如果他...
"你总是这样,"弗雷德里克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银质酒壶——那是诺顿的遗物,上面还留着弹痕。"在食堂把我的汤碗装满,在雪地里把你的手套给我,在敌军狙击手瞄准时把我推开..."他的声音哽咽了,"你他妈的能不能有一次想想自己?"
酒壶里装着诺顿最爱的威士忌。弗雷德里克自己喝了一口,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酒倒在墓碑前。琥珀色的液体渗入泥土,就像诺顿的血渗入那片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土地。
"记得吗?你说战争结束后要带我去看你家乡的煤矿。"弗雷德里克用袖子擦了擦石碑,尽管它已经很干净了。"你说那里的星空比任何地方都美,因为没有光污染...你还说..."
他的声音破碎了。那些"你还说"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喉咙。诺顿说过那么多话,许下那么多承诺,现在全都变成了墓园里的回声。
弗雷德里克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铜纽扣,从诺顿最后那件军装上取下来的。纽扣边缘有些变形,可能是被弹片擦过的痕迹。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诺顿已经消失的温度。
"我拿到了铜十字勋章,"弗雷德里克低声说,"他们说是表彰我在无线电通讯方面的贡献。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一缕银发,这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紧张习惯。"勋章应该属于你。"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惊起一群白鸽。弗雷德里克抬头看着那些振翅飞向蓝天的鸟儿,想起诺顿曾经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像鸟一样自由。现在他自由了,以弗雷德里克最不愿意的方式。
"我恨你,"弗雷德里克突然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恨你救了我,我恨你留下我一个人,我恨你..."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泪水终于决堤,"我恨你让我爱上你,然后就这样离开。"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一年来压抑的所有情绪如洪水般奔涌而出。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那个在军中被称为"冰王子"的冷静通讯官,此刻跪在爱人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他的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泪水一滴滴落在诺顿的名字上,仿佛要用水晶般的悲伤为那个简单的碑文镶边。
不知哭了多久,弗雷德里克感到一丝疲惫的平静。他擦干眼泪,从内袋掏出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起皱,显然被反复打开又合上多次。这是诺顿写给他但从未寄出的信,是在整理遗物时发现的。
"我每天都会读它,"弗雷德里克轻声说,把信贴在胸前,"就像你还在对我说话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燃火柴,将信纸的一角凑近火焰。纸张迅速卷曲变黑,化作一缕轻烟飘向天空。
"你说希望我能忘记战争,好好生活。"弗雷德里克看着灰烬随风飘散,"我会试试的,为了你。"
站起身时,他的膝盖因为久跪而刺痛,但心里却有种奇怪的释然。或许诺顿是对的,那个吻确实让他成为了世界上离战争最远的人——身体上活了下来,心灵上却永远被困在失去爱人的战场上。
弗雷德里克最后抚摸了一下石碑,手指描摹着"Norton . Campbell"这几个字母。然后他转身离开,银发在风中飘扬,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现在你是世界上离战争最远的人了。"诺顿的声音在他记忆中回响,而这一次,弗雷德里克允许自己微笑。
诺顿.坎贝尔
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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