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姑雪山山头,红狐叼着一个破旧的竹篮,竹篮随着它前进的步伐微微晃动。篮内的婴儿裹着一块棕色的棉布,正睡得正香。
潺潺溪流染上夕光,一路欢腾而下。红狐掠过山丘,九条红色的尾巴如火焰一般在风中招展。它踏着夕阳疾行,路过小溪时,轻轻一跳,带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又稳稳落下。
红狐带着小婴儿回到姑雪庙时,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四周一片昏黑,远处的山模糊成一团轮廓,院外偶有虫鸣声传来。
红狐才把篮子放下,婴儿刺耳的啼哭声骤然炸开,他抬起小手在空中乱抓着,憋红的小脸皱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不安地在篮子里扭动。尖叫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哽咽,红狐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它呆愣几秒后,无措地围着篮子里的婴儿打圈。
往常,婴儿只要一哭,母亲便会将他抱进怀中轻轻摇晃,温暖的手有节奏地拍着婴儿后背,哄他入睡。
然而,今天一切都变了。
红狐把婴儿从篮子里叼出来,并带着他去了自己时常睡觉的那间房,狐狸一踏入屋内,墙上的那三盏油灯便自动复燃了。灯光照亮了屋内,铺着木板的地上有一个用干草堆成的窝。狐狸把婴儿轻轻放到凹陷成弧的草堆里。
婴儿依旧啼哭不止,红狐看着婴儿肉乎乎的小脸蛋儿,鬼使神差地趴下身子,躺在婴儿旁边。婴儿湿漉漉的眼珠立刻扭动着滚到它蓬松的腹间,冰凉的小手胡乱抓着红色的绒毛,直到触到腹部一颗小小的肉点,此刻婴儿的小手捏了上去,狐狸浑身变得僵硬,一时间,进退两难。
它原本只是猜想婴儿怕冷,想躺在婴儿身侧,用自己的体温给婴儿带去一些温暖,结果没想到婴儿这是饿了。饿了就饿了,竟然还把自己当成他的妈妈,狐狸一时气急,想躲开婴儿的小手,又怕把人给弄哭。这时,他已经有些后悔捡了这么个小祖宗回来了。
待婴儿把脑袋往它肚皮下凑时,它顿时吓了一跳,迅速起身,逃出房间,往院外跑去,房内的啼哭声又起。
……
跑出去不一会儿,狐狸就叼着一个小葫芦,匆匆地赶回来,婴儿此刻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委屈的抽着气,狐狸把小葫芦盖打开,将葫芦口塞到婴儿嘴边,甜滋滋的乳汁缓缓流出,婴儿小口小口地添着。
婴儿喝完乳汁后,就闭眼睡着了,狐狸小心翼翼地躺到他旁边,几条蓬松的尾巴像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婴儿身上,只露出婴儿的脸。它的下颌贴着婴儿的脑袋,闭上眼睛,也渐渐睡去。
一夜无梦,早晨又被婴儿的哭声闹醒。
姑雪山十六载过去,在狐狸的养护下,婴儿从小小一团渐渐长大。
清秋时节,晨光乍现,山间云雾缭绕,姑雪庙里,桂香浮动,支摘窗前,悄悄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朱辞躺在榻上,慵懒地翻了个身,红色的发丝垂落在榻缘,细微的脚步声被他灵敏的耳朵听了去。
“去哪?雪崽。”醇厚低沉的嗓音自窗内传来。顾涸顿住脚步,眼睛转了一圈,灵机一动然后退回窗前,榻上的人合着眼,单手支着头,等着顾涸老实交代。“九尾,我……嘿嘿嘿,今日想去一趟山下。”顾涸双手搭在窗沿上,他怕朱辞不答应又接着道。
“我向你保证,天黑之前,一定赶回来。”朱辞不语,顾涸有些着急,他弯着腰,头往里探,伸手去,两指夹着朱辞身上的红袍边缘,轻轻扯着。
“不许。”顾涸闻言刚要炸毛,他又道:“等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去。”顾涸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语气里尽是兴奋。
“九尾,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让我去的,你对我是最好啦!”
他见朱辞说完,恹恹欲睡地样子,有些着急怕他又突然反悔,于是几下扒掉布鞋,赤着足,抬腿立马翻进窗来,娴熟地跨坐在朱辞身上,手脚并用挠他痒痒。朱辞被他闹得不行,困意渐消,左手扣着人后颈,一个翻身单脚压在顾涸腰后,把人钉压在床上。右手几巴掌啪啪啪往他屁股上落,语气间带着无奈与宠溺。
“欠收拾,我们雪崽长大了,也越没大没小了。”顾涸气乎乎地扭头瞪着朱辞,金色的阳光撒进来,在顾涸清澈的目光里,朱辞唇红齿白,朱瞳含情,眉眼间自带一股勾魂之意,有惊梅照雪之姿,顾涸有些怔神地看着他,四肢反抗的力度渐小。待朱辞俯身凑近,顾涸心脏飞快地扑通扑通跳动着,脸霎时变得滚烫,朱辞以为这小家伙气急了,连脸色都气红了,立马把人松开。生怕顾涸又闹脾气,他一时半会儿哄不好这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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