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人24

姑雪山下坐落着一个小镇——仙和镇。仙和镇不算发达，镇上市集每月中旬组织一次，它毗邻的村庄却有二十一个，所以即使这个小镇并不繁华，可每到集市之日，小镇街上总会变得热闹非凡，二十一个村庄的村民们多多少少都会来到这里赶集。

顾涸在姑雪山经常听他的玩伴野猪精——大壮和他说仙和镇的集市有多么热闹，集市上琳琅满目的物品有多让人目不暇接，酒楼茶肆里美女如云，街上色香味美的食物更是多到让人走不动路……顾涸年纪小，朱辞对他管得又严，这些年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姑雪山山脚。

他每次听大壮描述山下的人间有多好时，总是心生向往，并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到人间去体验一翻。

原本，以为去山下游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结果没想到朱辞轻轻松松就答应他的请求了。

之前他让大壮带他下山到小镇上玩时，大壮拒绝得十分干脆，看他的眼神跟看到老虎似的，生怕自己缠上他，惹来大灾难。最后，他回家的时候，大壮还特地叮嘱不许跟朱辞说。

能和朱辞下山去仙和镇是顾涸这一个月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他在出发前特地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一件衣服——五彩羽衣。这件衣服是今年顾涸过生辰的时候，朱辞送给他的。

羽衣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姑雪山山里的鸟儿们送来的，交由蚕仙娘子裁制完成。羽衣上的五彩羽毛在行走的时候，轻盈飘逸，在阳光的照映下，恍若流霞，光彩夺目，衣袂以暖白色的丝绸织就，金线压边，华美中透着素雅，并不会显得繁琐。这件衣服还配了个羽冠，以南海蚌珠和彩羽点缀。

顾涸这一身打扮，光华流转，谪仙风姿，无不让人惊叹：若非天上霓裳客，何似人间惊鸿妆。

朱辞看着顾涸这一身装扮，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随后勾起好看的眉眼，合上手中的折扇，慢步走到顾涸身前，以扇跳起他散在耳侧的一缕发丝。顾涸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耳畔的呼吸，越来越热。

朱辞看了眼顾涸那只充血的耳朵，目光又落在他那双懵懵懂懂的双眸上，手上的折扇轻轻一拂，肩上的几粒桂花顺着长袖滑落而下，随之而落的还有顾涸那颗提起的心。

“走了，雪崽。”

顾涸亦步亦趋地跟在朱辞身面，他的身量才到朱辞手肘处，朱辞特意放慢了脚步，以便于小孩跟得上。

在通往山下的路上，二人路过时，很多小妖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寻香而来，躲在树丛里纷纷探头，他们发现顾涸时，激动得想跑去和他打招呼，可当看到顾涸前面引路的大妖时，又吓破了胆，赶紧缩回自己的脑袋。

等顾涸和朱辞走到山下时，已是日中，顾涸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两条腿又酸又疼，加上天气又热，他背后一大片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可已经走了一路，他也不想半途而废，只能气喘吁吁地坚持着。

“九尾，我好累，快走不动了，我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好不好？”顾涸拉着朱辞火红色的衣袖，喘着气道。

朱辞带着他往路旁的一棵很大的银杏树走去，树下的草长得十分的密，围着树铺成一小块绿毯，踩上去很是柔软。

他先靠着树盘腿坐下，然后，再让顾涸坐在自己身前，顾涸毫不客气地就将整个上半身往他身上靠，舒服地长呼了口气，朱辞为了让他好休息一些，替他把头上的发冠给摘了放在一旁。

顾涸走了一路，这才躺下休息，身体便泛起一阵潮热，他不自觉地扯开领口，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青脉。

朱辞怕他着凉，想替他拉上，他反而不得了，又把腰封扯开，想要更凉快一些。连鞋子都被他几下蹬掉，一双被磨得有些红肿的脚就这样与空气和青草接触。

一户农家人赶着牛车，拉着一家五口人走在这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

“爹娘，阿奶，咱们什么时候到仙和镇啊？太阳好热，我现在好想吃香瓜嫂家的冰酪！”

“旺儿，再等等，再穿过前面那片林子就能看到镇子了。到时候，娘再给你和你欢儿姐姐买冰酪吃，一人一块。”

他们的对话和着牛铃的叮当声传入顾涸的耳朵里。他听到冰酪一词便只觉得身上的热气瞬间散去一半。

“九尾，我也要吃！”

“娘！你们看，那里有个漂亮的哥哥！”

“哎呦喂！欢儿娘赶紧捂住俩孩子的眼睛，小孩子别看，看了长针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竟有如此……”

“天哟，造孽啊！他爹，牛再赶快些，赶快些！”

“啪啪啪！！！”的鞭子抽打在牛背上，车轱辘顿时带起一阵灰尘，滚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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