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

夏钥顶着烈日在溪边扒开草丛，终于在泥土里摸到几瓣硬邦邦的鳞茎——正是她记忆中的大蒜。剥开紫红色的外皮，辛辣气息窜得她鼻尖发痒，却忍不住咧嘴笑了：“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部落里的雌性们围在石臼旁，看她把蒜瓣捣成泥状，纷纷捂住鼻子后退。昨天被姜味呛到的小姑娘皱着脸喊：“比臭鼬的果子还难闻！”夏钥却只是往陶罐里舀了勺鱼油，将蒜泥拌成金黄的酱汁，故意在众人面前抹在刚烤好的石斑鱼上。

“嘶——”当油脂与蒜香混合的香气飘起来时，最先咽口水的竟是总板着脸的老祭祀。族长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喉结滚动着问：“这……真能吃？”夏钥不答话，直接撕下鱼腹最嫩的一块，蘸着酱汁塞进他嘴里。

“呜！”族长瞪大眼，鱼骨刺啦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抓住夏钥的手腕，惊得众人纷纷抄起石矛——却见他突然抓起整鱼往嘴里塞，酱汁顺着下巴滴在兽皮裙上，含混不清地喊：“快、快给孩子们留点儿！”

笑声中，夏钥看着族人们争抢涂满蒜酱的鱼肉，连最挑食的幼崽都吃得鼻尖发亮。昨天嫌弃姜味的雌性忽然拽住她的袖子，耳尖泛红：“那个……你磨碎的小白块，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儿？我想拌在野莓酱里试试……”

暮色浸染山林时，夏钥蹲在新开辟的菜畦旁给姜苗浇水。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某个雄性正炫耀自己学会了用蒜汁腌肉。她摸了摸口袋里攒下的蒜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踩踏枯草的声响——是族长抱着一堆兽皮走来，脖颈还沾着未擦净的蒜酱。

“这些给你做围裙。”他瓮声瓮气地开口，把皮毛堆在她脚边，“昨天你说要用这东西‘炒’菜……我让人去河边搬了平整的石板。”夏钥抬头，看见他耳尖红得比夕阳下的剑齿虎舌头还鲜艳，突然想起现代超市里真空包装的蒜蓉酱，竟觉得此刻掌心的泥土更温热些。

她捏起一撮蒜粉撒在夜风里，远处传来狼群悠长的嚎啸。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黑暗——毕竟，有什么比篝火旁飘着蒜香的烤肉，更能让人觉得踏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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