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

夏钥将晒干的花椒粒扔进沸腾的兽油里，滋啦声响中，辛辣香气混着牛油的醇厚扑面而来。族人们围坐在新砌的石灶旁，阿梨踮着脚往陶罐里丢切好的野肉片，忽然指着冒热气的锅喊：“像阿母煮魔法药水！”

族长蹲在她身边添柴，肩膀蹭过她的，兽皮裙带扫过她脚踝：“真要把鹿肝和野莓一起煮？”他手里还攥着她教做的漏勺，竹篾间挂着半片香菇，“上次你用辣椒炒蜂蜜，阿梨拉了三天肚子。”

“这次保证好吃！”夏钥用骨勺搅了搅红亮的汤底，看花椒在里面浮沉，忽然想起21世纪火锅店的红油锅。她夹起一片鹿肉在汤里涮了涮，递到族长唇边：“张嘴！”他耳尖骤红，却仍顺从地咬住肉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怎么样？”她盯着他的表情，比第一次种出辣椒时还紧张。族长嚼了几下，忽然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心跳得比遇见剑齿虎还快。”他的声音混着辣意，“是花椒在烧舌头，还是你在烧我的血？”

周围响起起哄声，阿母往火塘里添了块松脂，火焰腾起的瞬间，将夏钥的侧脸映得通红。她慌忙低头涮菜，却被族长用指尖勾起下巴：“你脸上有辣油。”他的拇指蹭过她唇角，动作轻得像触碰新生的姜苗，“这样……就干净了。”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脸，某个雄性举着兽角杯喊着“再来碗辣汤”，阿梨把野蘑菇扔进锅里时溅起水花。夏钥望着族长被热气熏红的眼角，忽然觉得，这个曾让她害怕的原始人，此刻竟像块融化的辣牛油，烫得人心慌。

“以后每个月都吃一次火锅吧。”她往他碗里添了勺汤，看他被辣得吸气的模样，忽然想起现代情侣间的“火锅约会”，“就当是……部落的‘温暖仪式’。”族长点头，却趁她不注意，往她碗里偷偷加了片她最爱的牛肚。

深夜散场时，夏钥蹲在溪边洗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族长递来片沾着露水的树叶，忽然说：“其实我不怕冷，也不怕辣……”他的声音被溪水声揉碎，“我怕的是，你哪天突然像烟一样散了，回你的21世纪，留我对着空锅喝辣汤。”

夏钥转身，看见月光落在他发间的草绳上，那是她亲手编的。她忽然凑近他，直到能看清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那你就多吃点辣，把我辣得走不动路——”话未说完，已被他捞进怀里，火锅的余温还在两人之间发烫。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夏钥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她闻着他身上混着的花椒香与汗味，忽然觉得，在这个用兽骨当餐具的原始部落里，最温暖的不是火锅的热气，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把每一次“贴近”都变成比火焰更灼人的心跳，哪怕被辣得流泪，也舍不得松开环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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