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沿着铁桶边缘的锈迹游走,那些凝结的金属结晶在月光下泛着冷蓝,像极了母亲实验日志里“影毒初期侵蚀”的显微照片。她数着桶身上的凹痕,第17道划痕恰好与齿轮缺口吻合——这是她第三次用物理规律验证“影子生长周期”的推测。阿野蹲在三步外的轨道旁,正在用镊子夹出嵌入枕木的黑色绒毛,那些细如蛛丝的物质在他特制的玻璃管里发出荧光,宛如被困住的星尘。
“第37例影子异化样本。”林夏将铁桶踢向光源,锈屑剥落处露出底下用蓝漆写的编号,“和镜厅镜子碎裂的频率同步。”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手术刀,精准而冷硬。阿野没有抬头,镊子却在绒毛上方顿了顿:“你早就知道镜子是坐标锚点。”这不是问句。
仓库顶部的破洞漏下细密的雨丝,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林夏盯着水流折射的光斑,那些菱形光影在她瞳孔里碎成无数小镜子,每片都映着母亲白大褂上的血渍。她伸手接住雨滴,看它们在掌心聚成枫叶形状——和锁骨下方的胎记如出一辙。“七号线的300个站点,对应镜厅的300面镜子。”她开口时,雨丝正顺着下巴滴落,在工牌上晕开“0713”的淡蓝水痕,“每打破一面镜子,对应站点的情绪管控系统就会出现17分钟的逻辑漏洞。”
阿野终于抬头,防毒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17分钟足够让影子渗透整个站点的监控网络,但你怎么确定……”“因为这是质数。”林夏打断他,指尖划过铁桶上的凹痕,“市政厅的程序猿总爱用数学规律制造安全感,就像他们以为情绪可以用数字量化。”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阴影里裂成两半,“但质数的孤独在于,它永远无法被整除——就像被压抑的愤怒,总有一天会撑破所有公式。”
雨声突然变得粘稠,像有人在管道里摇晃装满黏液的玻璃瓶。林夏站起身,后颈的伤口传来细微的灼痛——那是芯片残留的生物电感应。她摸向口袋里的注射器,却触到一片潮湿的异物。掏出时发现是张碎纸片,上面用血迹写着:“影子会记住你藏在根号里的眼泪”。字迹边缘蜷曲如焦叶,显然是从母亲的实验日志上撕下来的。
阿野将玻璃管塞进防护箱,金属扣合声惊飞了梁上的蝙蝠。林夏望着那些黑影扑向雨幕,忽然想起地铁站里那些面无表情的上班族,他们后颈的芯片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像极了被豢养的萤火虫。“知道为什么雾都的路灯总在午夜熄灭吗?”她走向轨道,声音被雨声吞噬一半,“因为影子学会了用人类的恐惧当燃料。”
轨道旁的信号灯突然转为红色,那是七号线即将进站的警示。林夏在铁轨上坐下,任由雨水浸透裤腿。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枕木间蔓延,与铁轨的阴影交缠成复杂的几何图形,那些线条正沿着锈迹斑斑的金属向远处延伸,像某种沉睡的生物正在舒展筋骨。阿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急切:“市政厅的无人机还有11分钟到达,我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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