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逆流之溪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在林默膝盖下震颤，远处机械关节的咔嗒声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铜牌在掌心发烫，血迹渗进符文凹槽形成粘稠的薄膜，突然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似的消失无踪。他蜷缩在拐角处，背包带勒进肩胛骨的疼痛此刻反而带来安全感——至少证明这具身体还是真实的。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铜牌温度骤升。林默松开手，发现符文正渗出暗红微光，在金属表面拖曳出细长箭头。身后三十米处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嘶鸣，他毫不犹豫滑进黑暗。

荧光从下方裂缝漫上来，照亮了管道尽头参差的断口。林默摔进浅滩时，日记本从口袋滑出，在溪水里翻腾出细气泡。水面折射的蓝绿色光芒在天花板投下波纹，那些不断变幻的光斑组成模糊的人脸轮廓。

"停下......求求你......"

女人的哭喊声毫无预兆刺耳膜。林默猛地抬头，水面倒影里浮现出无影灯刺目的白光。某种冰冷的金属器具贴上他的太阳穴，消毒水气味中混着血腥味。幻觉里心电图监测仪的警报声与现实中水滴落下的声响完全同步，铜牌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将那些记忆碎片震成粉末。

岩壁上的电子屏在感应到人体温度时自动激活，蓝光扫描过林默的虹膜。"第七实验体验证通过"的红色文字下方，七组脑部扫描图依次排列。最后那张显示海马体位置的异常光斑，与此刻他后颈突突跳动的痛感完全重合。

日记本在溪水中漂浮，纸张边缘开始渗出墨迹。林默涉水去捞时，发现那些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心脏移植术后第7天，沈夜发现供体匹配率异常。她偷看档案时，记忆清洗程序已——"

铜牌符文突然刺进掌心，像无数根针同时扎入神经。水面剧烈翻腾，某个物正从三米外的河床快速接近。林默后退时踩到滑腻的苔藓，后脑重重磕在岩壁凸起处。眩晕中看见苍白的手臂破水而出，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血痂。

水下的沈夜睁开眼睛时铜牌爆发的红光将整条暗河染成血色。那些光像有实质的触须，缠绕住沈夜幻象的脖颈。林默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某种不属于他的战斗本能驱使着抓起河底的锐利石块。

幻象的嘴唇开合，口型分明在重复某个词语。红光突然收缩成束，顺着沈夜张开的嘴钻进去。水面下传来闷响，暗流形成漩涡将幻象撕成碎片。铜牌温度骤降，林默这才发现那些红光正在自己血管里流动，每经过一处旧伤就引发灼烧般的疼痛。

岩壁传来金属变形的声音，追踪者的机械臂捅穿天花板。生锈的水管爆裂处，高压水流将电子屏上的数据冲刷得支离破碎。最后消失的是标着"记忆清洗次数：7"的统计栏，数字7在完全消失前突然跳动成了8。

日记本卡在岩缝里，最新浮现的字迹正在被水流稀释："他们用记忆喂养它......"后半句已经模糊不清，但纸页角落的暗红指印突然变得鲜艳，像刚摁上去般泛着湿润的光泽。林默伸手去够时，暗河底部传来齿轮合的震动，铜牌自动脱离掌心，沉向河床某处闪着金属冷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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