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之后,肖逸盛的身影愈发频繁地出现在黎府边角。他总在暮色时分翻墙而入,怀里不是藏着医书,就是新制的伤药。黎绾在柴房后的枯井边接过东西,看少年耳尖泛红地叮嘱"按时换药",井中倒影里,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
这日黎绾正给弟弟煎药,忽闻前院传来骚动。她掀开破旧的草帘,见一顶描金轿子停在垂花门外,侍卫腰间的鎏金佩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当今太子驾临!"管家的喊声惊得满院丫鬟屏息。
黎绾躲在月洞门后,看着肖逸盛随父亲迎出。少年褪去往日的书卷气,玄色锦袍上暗绣的蟒纹随动作若隐若现,腰间新换的螭纹玉佩与太子的玉带扣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她这才惊觉,原来那个总带着桂花糕的少年,竟是相府最受宠的嫡子。
"听闻黎大人府上有位奇女子?"太子端着茶盏,目光扫过人群,"本殿倒想见识见识。"黎绾浑身发冷,看见继母王氏眼中闪过算计的光。她想逃,却被嬷嬷们架着拖到前厅。
"这就是尚书府收养的孤女?"太子挑起她的下巴,"生得倒是标志。"黎绾偏头避开,余光瞥见肖逸盛攥紧的拳头。"太子殿下,此女粗鄙不堪......"黎显文话音未落,太子已抚掌大笑:"正合本宫心意,明日便送进宫做个洒扫宫女吧。"
当夜,黎绾在柴房收拾包袱。幼弟攥着她的衣角哭闹,她狠心掰开那双小手:"阿衍乖,等姐姐安定下来就接你。"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墙上肖逸盛送的那支梅花簪——此刻簪头的宝石早已脱落,只剩光秃秃的银枝。
子时三刻,窗棂轻响。肖逸盛翻窗而入,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我偷了父亲的通关文书,我们连夜出城。"他的发带松散,额角还沾着血迹,"太子那人......你不能去。"
黎绾望着他,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递来桂花糕的少年。如今少年眼底布满血丝,锦袍上还留着打斗的痕迹。"你为何......"她话音未落,院外突然响起梆子声。
"快躲起来!"肖逸盛将她推进床底,自己刚藏进衣柜,门就被踹开。火把照亮继母王氏狞笑的脸:"好啊,果然又在私会!来人,把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打斗声骤然响起。黎绾从床底看见肖逸盛抽出腰间软剑,寒光在夜色中划出凛冽弧线。血溅在她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破庙那个雨夜。当侍卫的长枪刺向肖逸盛后背时,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了出去。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黎绾倒在血泊中,听见肖逸盛撕心裂肺的呼喊。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恍惚间,她又看见破庙的漏雨、肖逸盛掌心的桂花糕,还有弟弟第一次吞咽食物时的笑容。意识消散前,她摸到怀中那支断成两截的梅花簪,锋利的断口,像极了他们注定破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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