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行人络绎不绝。

我漫步在路上，不自觉地就出了神。

“你已经40岁了。”

“你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

“你是单身汉。”

“你默默无闻。”

“你一事无成。”

我就这样想着，边走边想，心里不免聚集着一团火。

灯火阑珊处，坐落着一个不起眼的酒吧，这里的行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风呼呼地吹着，只有一盏煤油灯，晃晃悠悠。这个穿着随意，头发凌乱的中年大叔站在门口，毕竟他经常在城市里游荡，却从没来过这里。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推开门。一片酒红色的地毯，一瓶瓶红酒，一排排酒杯，交织在过道旁的砖红色玻璃柜里。玻璃柜前面是酒桌台，椅子被涂上了深红色的油漆，吊灯不多，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古怪的是，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穿着红色华服的人偶。

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几杯红酒放在酒桌台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拿起来，看着里面的液体随着红色光芒不断摇摆，忍不住抿了几口。

只是一瞬，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整日整夜在混日子，混酒吧，混在这如梦如幻的人群之中。

酒吧里的录音机开始播放着那首《卡农变奏曲》，他慢慢闭上眼睛，站了起来，随着音乐晃动身体，享受着片刻的美好。他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轻盈，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动起来，整个人快要飘飘欲仙了。

他突然间感觉不太对，猛地睁开眼睛，一回头，牵着线的人偶正扶着他的胳膊，红线缝合的唇缝不停张动着，玻璃眼球里好像封着活体水母，瞳孔不停地膨胀收缩。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瘫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地往后退着，舒缓流畅的曲调在此时听来，宛如地狱传来的悲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人偶的华服下半身已经腐烂成絮状物，露出脊椎骨雕刻的裙撑，卷曲的指甲好像泛黄的胶卷，似乎有着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藏在里面。不过很快他松了一口气，爬了起来，这个人偶只是在原地不停摇晃着。

他拿出手帕浸湿水，对着玻璃柜擦脸，想让自己清醒点，随后拿出一把梳子，精致地打理着头发。突如其来的吱呀声又把他吓了一跳，身后的人偶行为诡异，也拿着一把梳子刮着木头上的碎屑，触碰的刹那渗出类似尸蜡的粘液，每次弯曲都发出关节断裂的声响。

他用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冲出这家酒吧。时不时还回头看，担心人偶跟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到了家，家里的白猫温柔地蹭着裤腿，不觉间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地板上，他气喘吁吁，洗了澡就往床上睡。

夜已深，他醒了，准确来说是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他害怕极了，悄悄走了过去，惊讶地发现人偶进了家，正用手术刀切着水果，苹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好像还带着些白色的毛发。直到他发现，砧板上还摆着他心爱的猫的尾巴。

他紧紧握着拳头，随手抓起房间里的木棒，一棍子敲晕了这阴魂不散的人偶。他愤怒地撕扯着人偶的表皮，将人偶砸了个稀碎，抱着它扔去了外面的垃圾桶。

回到家时，他瘫坐在沙发上，准备喝茶，嘴唇却怎么也张不开。他挠挠头，发现自己的头发里混进了破碎的木屑，他冲进了浴室里，镜子里映出的还是他的脸，但当他张嘴时，喉咙里传出的是人偶关节转动的“咔哒”声……

⚠️ 原创｜盗文者永溺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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