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的诊所开在海崖尽头,每天清晨都会被潮声淹没。
她的右手至今仍保留着轻微的钙化痕迹——指节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在阴雨天会隐隐作痛。但已经没人会为此惊讶了,毕竟战争结束后,全球有37%的幸存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骨化症状。
“许医生,有您的包裹。”
护士推门进来时,许晚正在给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做神经反射测试。女孩的脖颈上有块浅色胎记,形状像半只残破的蝴蝶。
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行手写标注:
“当珊瑚心脏第2046次跳动时打开。”
许晚的指尖触到包装边缘,那里有细小的、机械零件摩擦的触感。
包裹里是两样东西:
一颗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微型心脏,表面覆盖着珊瑚状的骨化组织。
和一台老式全息投影仪。
许晚将投影仪放在桌上,营养舱里的心脏突然加速搏动。第2046次跳动时,投影仪自动启动,蓝光中浮现出十五岁的聂寒川。
他穿着医学院的制服,背后是燃烧的实验室窗户。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的机械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全息里的少年抬起手,虚拟指尖穿过许晚钙化的指节。
“但林夏错了——记忆不需要载体。”
窗外涨潮了,浪声淹没了他后半句话。
许晚的视网膜突然涌入陌生画面:
六岁的聂寒川被绑在手术台上,林夏将机械元件植入他尚未骨化的心脏:“寒川要记住,疼痛是生命的证明。”
火灾那日,真正的林夏将两个孩子推出门外,反锁了燃烧的实验室:“带着小晚活下去……”
成年后的聂寒川在钟楼控制室发现真相——许晚不是复制品,而是林夏用自己基因培育的第二个女儿,先天痛觉缺失是因为共享了聂寒川的神经编码……_
全息影像扭曲了一瞬。
十五岁的聂寒川突然变成最后那天的模样——半机械化的身体站在天台上,背后骨翼展开。
“我删除了所有林夏的记忆载体,除了一个。”
他指向许晚的胸口。
诊所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
许晚扯开衣领,看见自己心口皮肤下泛出蓝光——那里埋着一枚微型晶片,正与桌上的珊瑚心脏同步闪烁。
全息里的聂寒川伸手虚按在她胸腔:
“你才是最初的记忆容器。”
“而我……”
他的影像开始消散,背后的燃烧的实验室渐渐变成海边日出。
“只是你疼痛时产生的幻觉。”
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雾时,许晚坐在悬崖边缘,手里捧着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
钙化的右手已经彻底复原,新生皮肤下再没有骨刺生长。潮水退去的沙滩上,有个小女孩正在捡贝壳——她的脖颈光洁,没有任何胎记。
全息投影仪循环播放着最后一段画面:
十五岁的聂寒川站在虚拟沙滩上,白大褂被海风吹得鼓起。
“这次换我当你的标本。”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背后浮现出医学院的废墟,以及废墟上大片重生的珊瑚礁。
在永恒涨落的海声里,许晚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疼痛——
像烈火焚身。
像溺于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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