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碑店暗局

高碑店站台的灯光透过凝满水珠的车窗，在车厢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林建国用鞋尖抵住滚动的汽水瓶，水面倒影里灰衬衫男人正弯腰捡泡面桶——后颈衣领下露出的绷带边缘渗着淡黄色药渍。

"同学要下车？"男人直起身，无名指上的戒痕在灯光下泛白。他左手按在林建国座椅靠背上，掌心的手术刀老茧蹭过帆布包带。

林建国捏着橘子籽的指尖微微用力，核尖的十字裂口硌着指腹。"透透气。"他起身时故意让车票从裤袋滑出半截。男人鞋尖一动，精准踩住票角。

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哨声，广播里刺啦作响："高碑店站...停靠两分钟..."蒸汽从月台涌入过道，带着煤烟味的白雾瞬间模糊了视线。林建国借着雾气弯腰，看见男人正对着站台打手势——三个穿蓝布衫的搬运工同时摸向腰间。

老太太的橘子筐就在这时翻倒，金黄的果实滚过过道。林建国俯身去捡，后颈突然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热气。"这种橘子，"冰凉的手指擦过他耳垂，"核特别苦。"

林建国手背青筋一绷，橘子籽已滑进袖口。他摸出体检报告残片包在果皮里，塞回老太太手中时触到她掌心硬茧——是长期握枪磨出的茧子。

"查票。"男人拽住林建国手腕的力道让腕表表带陷进肉里。他翻开车票瞬间，林建国看见他耳后疤痕渗出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橘子筐再次倾倒。林建国趁机抽手，袖中的橘子籽精准掉进男人敞开的公文包——落在印着清华校徽的信笺上，墨迹遇水显出"7号实验室"字样。

火车鸣笛的刹那，男人猛地合上公文包。林建国撞开胶鞋农民冲向下车门，背后传来橘子籽被牙齿咬碎的脆响。站台湿漉漉的地砖上，他看见自己影子旁多出一道——灰衬衫男人正用绷带缠住右手，指缝间露出钢笔的金属冷光。

"校友会的服务真周到。"林建国突然转身，男人急刹时喉结的缝合疤上下滚动，"连体检报告都这么关心？"林建国后退半步，皮鞋跟碾碎站台上的一粒煤渣。"清华校医院的手艺不错，"他盯着男人耳后渗出的蓝色液体，"就是消毒水掺了福尔马林。"男人喉结上的缝合线突然绷紧，钢笔尖从绷带缝隙刺出三毫米。远处传来橘子筐翻倒的声响，老太太正用竹竿敲打着检票口的铁栏杆。林建国突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针眼："要抽血化验吗？"男人绷带下的钢笔尖猛地缩回，公文包夹层里传来液体晃动的咕咚声。

男人瞳孔骤缩，左手摸向耳后。林建国比他更快，钢笔尖划过疤痕的瞬间，熟悉的药水味混着血腥气炸开——是前世张教授实验室里泡标本的福尔马林溶液。

车厢照明灯突然全灭，黑暗中传来金属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林建国借着月台灯光看见老太太浑浊的眼球——倒映出站台末端举枪的眼镜秘书，枪管正冒着淡淡青烟。林建国猛地侧身，老太太的竹竿擦着他太阳穴砸在站台立柱上，溅起一串火星。"张教授的狗倒是忠心。"他冷笑，皮鞋尖勾起滚落的橘子砸向眼镜秘书。男人绷带里突然射出钢笔，却在半空被竹竿劈成两截——老太太的假发套滑落，露出板寸头上新鲜的缝合线。林建国趁机扯开男人耳后渗血的绷带，蓝色液体喷溅在检票口铁栏上，瞬间腐蚀出"7"字形孔洞。远处火车汽笛撕裂雨幕，三个蓝布衫搬运工正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腰间鼓起的形状分明是五四式手枪的轮廓。

林建国在黑暗中猛然后仰，子弹擦着太阳穴嵌入座椅靠背，木屑飞溅。他闻到火药味里混着橘子皮的酸涩——老太太的竹筐翻倒时，三颗子弹已经卡进筐底夹层。

"七步之内——"灰衬衫男人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皮带扣碰撞声暴露了方位，"枪比钢笔快。"

林建国突然踹向行李架，沉重的旅行袋砸落发出闷响。借着这声掩护，他摸到男人后腰的枪套——皮革上熟悉的十字缝线让他指尖一颤。前世实验室里，张教授的手术器械包也是这种缝法。

站台灯光突然透过车窗，照亮男人正在填装的弹匣。林建国瞳孔骤缩：子弹底火处都涂着蓝色标记，和前世实验室爆炸前他见过的特殊弹药一模一样。

"清华的校训是什么？"林建国突然开口，同时将钢笔尖抵住男人颈动脉。对方肌肉瞬间绷紧，这个破绽让他确认了猜测——真正的特工绝不会对突然提问产生生理反应。

老太太的咳嗽声在车厢另一端响起，伴随着金属滚动的清脆声响。林建国侧头看见三枚弹壳排成等边三角形，在过道地板上微微发亮——是前世他和实验室助手约定的危险信号。

"自强不息。"男人脱口而出，右手却摸向袖口。林建国早等着这招，钢笔狠狠扎进他虎口，暗格里藏着的刀片当啷落地。血珠溅到车票上，墨迹晕染开显出隐藏的荧光标记——正是体检报告上被涂改的坐标。林建国一脚踹翻检票口的铁皮垃圾桶，飞溅的蓝色液体在男人裤腿上烧出蜂窝状的洞。"张教授没教过你？"他揪住男人渗血的绷带往铁栏杆上撞，"福尔马林泡过的标本会变脆。"老太太的竹竿突然横扫过来，林建国偏头躲闪时，看见竹节里藏着的针管正往外渗蓝色药水。灰衬衫男人趁机掏出枪，子弹却卡在生锈的弹膛里发出空响——林建国早把他弹匣里的撞针换成了橘子梗。远处火车突然鸣笛，三个蓝布衫搬运工同时掏枪的动作僵在半空，他们腰间别的根本是刷了黑漆的玩具手枪。林建国扯开男人领口，锁骨下方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红光："07号实验体？看来张教授连狗都要打标签。"老太太突然扑上来，假牙里弹出的刀片划破了林建国袖口，里面藏着的橘子籽哗啦啦洒了一地——每颗籽壳上都刻着微缩版的清华校徽。

车窗外传来哨声，穿蓝布衫的搬运工正在攀爬车门。林建国扯下窗帘绳缠住男人手腕，绳结收紧时摸到内侧的化学灼伤——这种伤痕只会来自实验室泄露的腐蚀性药剂。

"你漏了一句。"林建国拽着绳结将人砸向车窗，玻璃裂纹中映出对方扭曲的脸，"厚德载物。"

老太太突然从座位底下抽出霰弹枪，枪管上缠着的正是林建国塞给她的体检报告。子弹击碎车厢顶灯的瞬间，林建国看见弹壳底部的生产编号：198307——正是他前世死亡的日期。一一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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