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刚碰到考卷,林建国就听见了哭声。不是考场里哪个学生发出来的,是钢笔自己在哭——墨水流出来的时候带着婴儿抽泣的颤音。
他低头看那道物理题,自己刚写的"F=ma"公式正在试卷上扭动。字母F的横杠突然伸长,变成条红绳,拴住了钢笔的笔夹。监考老师走过来的时候,林建国发现他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在渗蓝墨水。
"考生需要补充体液吗?"监考老师递来的不是草稿纸,是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林建国看见自己1985年的签名正在纸上融化,墨迹顺着纸角滴到鞋面上,变成个蜷缩的婴儿形状。
考场后排突然传来撕纸声。林建国转头时脖子发出生锈铰链似的响动,他看见1987年的自己正把通知书塞进苏雅手里。那个场景像老电影似的映在教室后墙,但画面里的钢笔在倒着吸墨——墨水从笔尖往回缩,发出婴儿呛奶的咕噜声。
"第三题。"监考老师敲他桌子。林建国发现敲击声和产房的心跳监护仪同步了。他写解字的时候,钢笔突然自己往下压,笔尖戳破五层考卷,蓝墨水从破洞里涌上来,在纸上聚成个正在溶解的婴儿头。
苏雅的声音从钢笔里渗出来:"你每写一个字..."声音突然分裂成三重,1985年铁床上的苏雅、1990年手术台上的苏雅、还有1987年蓝布帘后面的苏雅,三个人同时说完后半句:"...都在吸我的羊水。"
林建国手一抖,钢笔掉在考卷上。笔帽自己弹开,露出刻着"林小满1990"的笔夹。墨囊鼓胀得发亮,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能看见里面泡着三个缩小版的婴儿,脐带连成DNA螺旋的形状缠在笔舌上。
考场灯光突然变成无影灯的惨白色。林建国抓起钢笔想甩掉那些幻象,笔尖却扎进自己掌心。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带着消毒水味的蓝墨水,在地上积成一滩,倒映出三个不同年份的产房天花板。
"你要杀死哪个时间点的我?"三个苏雅的声音同时在耳道里震动。林建国看见自己右手的血管凸起来,皮肤下蓝色的墨水像钢笔的金属纹路。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位置有条形码在发光,数字正随着钢笔的吸墨节奏减少。
物理试卷突然飘到半空,所有字迹都变成脐带状的红色细绳。林建国抓住其中一根用力扯,1987年产房的蓝布帘"哗"地裂开。布帘后面根本没有婴儿,只有支钢笔插在苏雅肚脐上,笔尖的红绳连着她子宫。
监考老师的面容开始融化:"时间墨水不够三个孩子分的。"他递来的不再是考卷,是张边缘带着血渍的B超单。林建国看见三个胎儿挤在同一个子宫里,每个的眉心都有钢笔尖大小的红点。
钢笔突然在他手里剧烈抽搐。林建国不得不双手握住它,像握住正在难产的苏雅的手腕。墨囊里的三个婴儿同时睁开眼睛——瞳孔是三个不同年代的清华校门,门柱上缠着红绳。
"我们是你写错的时间算式。"婴儿们发出成人的声音。林建国发现他们在墨囊里排成一排,就像钢笔的吸墨结构。最瘦小的那个突然抓住笔舌,把脐带往自己脖子上缠:"选我吧,反正1987年本来就没有..."
考场地面突然变成半透明。林建国跪下来时,膝盖砸出的不是血花,是墨水涟漪。透过地板,他看见三个自己站在不同年代的实验室里,同时举起钢笔对准婴儿眉心。最老的那个转过头,嘴角沾着蓝墨水:"每次落笔都是个新轮回。"
钢笔纹路已经蔓延到他肘关节。林建国用左手去抠右手的蓝墨水血管,指甲刮下来一层皮肤,底下露出的不是血肉,是钢笔的金属笔夹。刻着"林小满1990"的笔夹突然脱落,掉在墨水里发出清脆的"叮"——露出底下清华校徽形状的出生编码林建国猛地攥紧钢笔,墨囊里的婴儿突然齐声尖叫。他手背上的蓝墨水血管"啪"地爆开,溅在监考老师融化的脸上——那张脸现在变成了苏雅1983年的模样。物理试卷上的脐带红绳突然绷直,勒进他手腕里,把钢笔往考卷上拽。"写啊,"三个苏雅的声音从钢笔尖挤出来,"写完这道题就能..."墨水突然从笔尖喷涌而出,在考卷上铺开成1990年的产房手术单。林建国看见自己右手正在试卷上签字,钢笔却长出了苏雅的牙齿,狠狠咬住他无名指。。
林建国的手指突然被钢笔吸住,指腹传来吮吸的触感。他看见墨囊里三个婴儿同时张开嘴,自己指尖渗出的血珠顺着笔舌分流成三股,分别滴进那些小嘴里。考场广播突然播放起《摇篮曲》,但旋律里夹杂着手术器械碰撞的金属声。
"别喂了!"1987年的苏雅从试卷背面浮出来,蓝布帘材质的裙摆扫过他的手腕。她腹部插着的钢笔开始倒流墨水,考卷上的字迹一个个飘起来,粘在林建国的校服上变成奶渍形状的斑块。
监考老师摘下眼镜,镜片后面是两团旋转的墨水瓶。"时间墨水的配方错了。"他的声音从墨水瓶深处传来,"你多加了..."话音未落,林建国突然被钢笔拽着撞向课桌,额头磕在木质纹理上时,听见三个不同产房里同时响起婴儿啼哭。
课桌表面浮现出子宫内壁似的皱褶,他趴着的地方渐渐隆起,形成个透明的胎膜。钢笔自动在胎膜上书写,写出的不是字,是三条交错的红绳,分别系着1985、1987、1990三个数字。最细的那根突然绷断,1990年的苏雅在手术台上发出闷哼。
"停下!"林建国去抓钢笔,笔尖却划破胎膜扎进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痛感,只有冰凉的墨水顺着颧骨流下来。他透过这滴墨水看见三个自己站在不同的实验室里,每个人都举着钢笔,笔尖对准同一个婴儿的眉心。
墨囊突然爆开,三个湿漉漉的婴儿掉在他膝盖上。他们脖颈缠绕的脐带组成一道物理公式,林建国认出那是自己当年高考做错的第三题。最瘦小的婴儿抓住他的食指,指腹传来被吮吸的刺痛——这次吸走的不是血,是记忆里苏雅第一次说"我们会有孩子"时的那声轻笑。
考场灯光突然频闪,每次明暗交替就有一个婴儿消失。最后的光照里,林建国看见钢笔自己跳起来,笔尖戳穿了三个时空重叠处的薄弱点。墨水滴落的轨迹形成抛物线,正好是他当年算错的那道物理题的正确答案。
一一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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