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局蔷薇刑场

通风管道的铁锈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林沐瑶蜷缩在转角处，军刺的刀柄硌着肋骨。刚才那针镇定剂让她的视线发飘，但锁骨下的芯片烫得惊人——像有人往骨头缝里塞了块烙铁。

"找到你了。"

金属壁突然传来震动。林沐瑶猛地抬头，看见通风口滤网外闪过白大褂衣角。韩东岳的皮鞋踩在满地玻璃渣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太阳穴上。

"你比预估的慢了四分十二秒。"滤网被机械触手掀开，韩东岳的眼镜链垂下来晃啊晃，"看来昭晔没教过你，芯片过热时会释放追踪信号。"

林沐瑶的指甲抠进掌心。她突然想起苏晚晴被贯穿胸膛时，血溅在发卡上也是这种诡异的紫。军刺在黑暗里划出弧光，但机械触手比她更快——冰冷的金属箍住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头咯咯响。

"别学他做无用功。"韩东岳俯身时眼镜片反着冷光，林沐瑶能闻到他领带上的古龙水味，和父亲书房里的一模一样，"你每流一滴血，昭晔的脑细胞就死一万个。"

军刺当啷落地。林沐瑶突然笑起来，嘴角扯得生疼："你们都喜欢拿他威胁我？"她猛地用头撞向对方鼻梁，听见软骨断裂的脆响，"可惜啊——"血从她额头淌到睫毛上，"我昨天刚想起来，当年火场里拽住我脚踝的机械臂......"

韩东岳的瞳孔骤然收缩。

"——也有这股松木味呢。"

整个通风系统突然轰鸣。林沐瑶趁机滚向管道深处，手铐链子刮下一片带血的铁锈。身后传来电子合成音的倒计时，和她在病房里听到的完美重合。拐角处有道应急门，门缝里渗出淡蓝的光。

门后是间圆形实验室。正中央的培养舱冒着泡，里面漂浮着个少年——左肩的"7.23"纹身正在褪色。林沐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场景熟悉得让人作呕。

"欢迎回家，实验体Zero。"

韩东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沐瑶转身时撞翻试剂架，玻璃瓶在她脚边炸开，溅起的液体在皮肤上烧出青烟。她看见十几个监控屏同时亮起，每个画面里都是不同年龄段的陆昭晔，最小的那个正被机械臂按在手术台上。

"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当上典狱长？"韩东岳的白大褂下伸出更多触手，金属表面刻着和林沐瑶芯片相同的编号，"从十二岁开始，他每周末都来这接受'忠诚度调试'。"

林沐瑶的视线开始模糊。她摸到锁骨下的芯片，烫得能闻见皮肉焦糊味。监控屏突然切换成福利院监控录像——瘦小的陆昭晔蜷缩在角落，机械臂正往他后颈植入什么东西。

"现在明白了吧？"韩东岳的触手缠上她小腿，针尖刺进皮肤的冰凉触感让林沐瑶想起第一次被抽骨髓，"你俩的羁绊不过是预设程序的产物。"

培养舱突然爆裂。林沐瑶在粘液雨中扑向控制台，染血的手指胡乱拍打着按键。某个红色按钮被砸到时，所有监控屏同时播放起同一段影像——十九岁的陆昭晔浑身是血地爬向摄像头，机械眼闪着濒临崩溃的红光。

"找......到......了......"

这声音像把钝刀捅进林沐瑶耳膜。她发疯似的撕扯着控制台面板，直到指甲翻卷露出血肉。线路板下藏着张老照片：十二岁的她和陆昭晔站在福利院蔷薇丛前，男孩的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和现在典狱长的一模一样。

"真遗憾。"韩东岳的机械触手突然刺向她后心，"你本该成为最完美的作品——"

军刺贯穿金属的尖啸打断话茬。林沐瑶看着那截闪着电火花的触手落地，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捡回了武器。刀柄上融化的数字正往她血管里钻，皮肤下浮现出电路图般的纹路。

"不完美就对了。"她抹了把脸上的血，蓝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照片上，"陆昭晔教我的第一件事——"芯片突然发出过载警报，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就是怎么弄坏精密仪器。"

警报声与童年记忆重叠。林沐瑶想起福利院漏雨的屋顶，想起陆昭晔背着她蹚过暴雨，想起他左肩纹身下那个注射孔。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靠近典狱长办公室，锁骨下的芯片就会发烫——那间屋子藏着信号屏蔽装置。

"你以为他在保护你？"韩东岳的眼镜碎了一半，露出机械义眼的红光，"他只是在等芯片成熟好取出来！"

实验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抓住林沐瑶脚踝，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她反手一刀扎下去，听见机械零件崩裂的脆响。

"沐瑶。"

陆昭晔的声音。但不是来自培养舱，而是她正上方的通风管道。林沐瑶抬头看见典狱长的制服下摆，血正从皮革手套指尖往下滴。

"密码......"他咳着血沫跳下来，机械义眼闪着不稳定的蓝光，"在我后颈的......"

韩东岳的触手突然暴起。陆昭晔推开林沐瑶的瞬间，金属尖刺贯穿他腹部。鲜血喷在控制台上，激活了某个隐藏程序——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炸裂，克隆体们像搁浅的鱼般抽搐起来。

"走！"陆昭晔把军刺塞回她手里，刀柄上融化的金属烫得林沐瑶掌心发麻。他后颈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微型终端，"去B7......"

机械触手绞碎了他后半句话。林沐瑶看着典狱长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到墙上，血溅在监控屏上变成诡异的紫色。她攥紧军刺扑向通风口，听见韩东岳的机械义眼发出电子合成音的倒计时。

00:00:07。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灼热。林沐瑶爬过拐角时，锁骨下的芯片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她想起苏晚晴临死前塞给她的发卡，金属夹片上的"7.23"正微微发烫。

前方出现微光。林沐瑶手脚并用爬过去，通风口外是间简陋的病房——心电监护仪、输液架、还有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少年。真正的陆昭晔嘴唇干裂，喉结滚动时带出铁锈味的喘息。

"晚了十二分钟。"韩东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沐瑶转身看见最后一个克隆体站在门口，白大褂沾着苏晚晴的血。他摘下眼镜，露出陆昭晔的脸——右眼是全黑的机械体。

病床上的少年突然睁眼。

"密码......"真陆昭晔的手指抽搐着指向自己太阳穴，"是蔷薇......"

病床上的陆昭晔突然剧烈抽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沐瑶扑过去时，输液架被撞倒，玻璃药瓶砸在地上，冰凉的液体浸透她的裤脚。

"坚持住！"她抓住少年枯瘦的手腕，摸到皮下跳动的芯片。韩东岳的克隆体在身后轻笑，皮鞋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在碾碎她的神经。

"密码是蔷薇？"克隆体歪着头，机械义眼收缩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真可惜，当年烧毁福利院的——"他忽然扯开病号服，胸口露出焦黑的烙印，"——就是沾着蔷薇香水的打火机。"

林沐瑶的军刺突然发烫。刀柄上融化的数字7开始发光，蓝光顺着她血管爬上小臂。病床上的陆昭晔突然睁大眼睛，喉结滚动着挤出带血的气音："芯片......共振......"

整间病房的灯光开始频闪。林沐瑶锁骨下的灼痛突然变成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顺着骨髓游走。克隆体踉跄着后退，机械义眼爆出电火花："你竟然激活了双向链接？"

监护仪屏幕炸裂的瞬间，林沐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陆昭晔在暴雨夜背着她狂奔，背后是福利院冲天的火光；典狱长办公室的暗格里，堆满被鲜血浸透的镇定剂注射器；苏晚晴咽气前，把发卡别在她头发上时冰凉的指尖。

"现在懂了？"克隆体咳出黑色机油，机械触手从袖管里蛇一般钻出，"你们俩的羁绊......"触手尖端突然裂开，露出微型注射器，"......不过是程序设定的相互吸引！"

林沐瑶侧身闪避，针尖擦过她耳垂，火辣辣的痛感里混着奇怪的甜味。军刺上的蓝光突然暴涨，刀身浮现出和陆昭晔左肩一模一样的数字纹路。

"你错了。"她抹掉耳垂的血，舔到铁锈味里的化学药剂苦涩，"真正的程序——"军刺划破空气发出蜂鸣，刀尖刺入克隆体机械眼的瞬间，病房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蓝光，"——是让我们学会反抗设定！"

克隆体发出非人的尖啸。林沐瑶趁机扯断陆昭晔身上的管线，少年枯瘦的身体坠入她怀中，轻得像张纸。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微型终端闪烁的红光。

"B7......"陆昭晔的指甲掐进她肩膀，呼吸带着血腥气，"地下七层......有信号......"话音未落，克隆体的机械触手突然穿透他后背，带血的金属尖刺停在林瑶眼球前0.5厘米处。

警报声吞没了所有声音。林沐瑶看着陆昭晔瞳孔扩散，温热的血顺着触手滴在她虎口上。军刺突然自动旋转，刀柄迸发的蓝光形成护盾，将克隆体震飞到墙上。

"看来他偷偷升级了你。"克隆体挣扎着爬起来，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可惜啊......"白大褂突然自燃，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炸药管，"......整个医疗翼都埋着C4！"

林沐瑶撞开消防窗的瞬间，克隆体按下了引爆器。气浪掀翻了她，碎玻璃像冰雹般砸在后背。怀里的陆昭晔突然睁开眼，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划了三个数字。

"活着......"少年咳出的血沫染红她领口，"去......"

整层楼开始坍塌。林沐瑶拖着陆昭晔滚进电梯井，钢索断裂的呼啸声中，她看见克隆体站在火海里对她做口型："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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