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熔炉中的告白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在林沐瑶掌心发烫。她盯着安全门缝隙里渗进来的蓝光，苏晚晴的火焰喷射器还在身后轰鸣。怀表链子缠在她手指上，秒针卡在7:23纹丝不动。

"跑啊！"苏晚晴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传来，"这破门撑不过十秒！"

林沐瑶踉跄着爬起来，小腿被机械触手划开的伤口渗出淡蓝色液体。她攥紧陆昭晔的军刺，刀柄上发烫的数字烙进掌心——和锁骨下芯片的编号一样。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灭了。黑暗里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啪嗒、啪嗒，像当年福利院漏雨的屋顶。林沐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尖还残留着陆昭晔血里的松木香。

"这边！"

拐角处突然亮起一星火光。灰白脏辫在热浪里晃动，苏晚晴的白大褂下摆烧焦了半边，露出里面缠满绷带的机械腿。她拽着林沐瑶撞进电梯井，生锈的钢缆擦着两人脸颊砸下去。

"那玩意是韩东岳的终极兵器。"苏晚晴把喷射器油罐扔进深渊，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她的眼镜，"三十七个克隆体只是幌子，真正要回收的是你锁骨下面的——"

电梯井突然剧烈倾斜。林沐瑶后脑勺撞在控制面板上，视网膜闪过一串乱码。朦胧中看见苏晚晴的绷带散开，机械腿关节处刻着和林沐瑶芯片相同的编号。

"你也是......"

"闭嘴听好！"苏晚晴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粗暴地抹过她锁骨，"密码不是日期也不是糖，是你俩血型融合的临界值。"她的指甲陷进林沐瑶皮肤，月牙形伤疤渗出蓝色血珠，"陆昭晔那傻子每次给你输血，都在调这个数值。"

电梯井外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假韩东岳的机械触手捅穿钢板，电子眼在黑暗里泛着红光。苏晚晴把林沐瑶推进维修通道，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记住，去B7找初始培养舱。"她摘下脏辫上的发卡塞给林沐瑶，金属夹片上刻着歪歪扭扭的"7.23"，"那小子给你留了......"

机械触手贯穿胸腔的声音打断了遗言。林沐瑶看着苏晚晴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到墙上，血溅在发卡上变成诡异的紫色。通道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电子合成音开始倒计时：00:00:30。

维修通道比想象中狭窄。林沐瑶蜷着身子往前爬，怀表链子勾住铁丝网，表盘玻璃终于彻底碎裂。时针分针掉在她手心里，金属边缘割开一道口子——流出的血不是红色。

前方出现微光。林沐瑶手脚并用爬过去，通风口外是个圆形实验室。正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个少女，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针孔，黑色长发像水草般舒展。

"终于来了。"

林沐瑶浑身僵住。声音是从她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培养舱里的"林沐瑶"睁开眼睛，虹膜漆黑如墨，嘴角却挂着陆昭晔式的痞笑。

"惊讶什么？"克隆体的声音带着陆昭晔特有的沙哑，"他把我造出来的时候，可是按你们十二岁的样子做的。"

林沐瑶的军刺掉在地上。她看见克隆体锁骨下方也有月牙形伤疤，但纹的是"7.23"而不是编号。培养舱的玻璃映出她自己的倒影——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全黑色。

"猜到了吧？"克隆体轻轻敲打玻璃，节奏和福利院雨声重合，"当年被扔进火场的确实是林沐瑶。"她的指尖突然渗出蓝色液体，在玻璃上画出血蔷薇图案，"活下来的是你，实验体Zero。"

通风口外传来爆炸声。克隆体突然剧烈抽搐，培养液变成粉红色。林沐瑶捡起军刺时，看见刀柄数字正在融化——和她的皮肤长在了一起。

"快走......"克隆体的声音突然变成陆昭晔的，黑色虹膜泛起血丝，"他来了......"

整个实验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抓住林沐瑶脚踝，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她反手一刀扎下去，听见机械零件崩裂的脆响。

"沐瑶。"

韩东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沐瑶摸到墙上的应急开关，红光里看见十几个培养舱正在开启。每个舱体里都站着个"韩东岳"，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

"你还不明白吗？"克隆体们齐声说，眼镜链晃动的频率和倒计时同步，"陆昭晔用自己替换了原始样本，现在他的基因正在你体内崩溃。"

林沐瑶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自己手臂皮肤下浮现出电路板似的纹路，和苏晚晴机械腿上的如出一辙。最近的"韩东岳"摘下眼镜，露出和陆昭晔一模一样的烧伤疤痕。

"多感人啊。"他伸手抚摸林沐瑶正在变蓝的头发，触感像父亲当年给她梳头时的梳子，"为了让你活着，他把自己变成了......"

军刺贯穿咽喉的闷响打断话茬。林沐瑶看着"韩东岳"喉结处的月牙伤疤喷出蓝色液体，突然想起陆昭晔最后的口型——不是"呼吸机"，是"蔷薇"。

所有培养舱同时爆裂。林沐瑶在粘液雨中扑向B7通道，听见身后传来陆昭晔十九岁时的录音："......要是哪天我失控了，记得往左锁骨下三寸捅。"

通道尽头的金属门印着血蔷薇标志。林沐瑶用染蓝的指尖按上去，门锁发出"咔哒"轻响。里面是间简陋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个插满管子的少年——左肩纹着褪色的"7.23"。

"晚了十二分钟。"

林沐瑶猛地转身。最后一个"韩东岳"站在门口，白大褂沾着苏晚晴的血。他摘下眼镜，露出陆昭晔的脸——右眼是全黑的机械体。

"现在。"他举起闪着红光的遥控器，脖颈处的倒计时显示00:00:07，"让我们完成记忆覆盖。"

林沐瑶的指甲抠进遥控器外壳，塑料碎屑混着蓝色血珠卡进指缝。陆昭晔的机械眼红光突然熄灭，病房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

"你他妈......"她扯断脖子上的输液管，冰凉的药液顺着脊椎往下淌，"连自己都克隆？"

病床上的少年突然睁眼。真正的陆昭晔嘴唇干裂，喉结滚动时带出铁锈味的喘息："密码......"他手指抽搐着指向自己太阳穴，"在我这里......"

假陆昭晔的机械触手突然暴起。林沐瑶侧头躲过，金属尖刺擦过耳垂，带出一串血珠砸在病床栏杆上——蓝色和红色混在一起，变成诡异的紫。

"别听他的！"假陆昭晔的声带突然失真，混着电子杂音，"你锁骨下的芯片在过热！"

林沐瑶摸到锁骨时被烫得一哆嗦。皮肤下的芯片正在发红，透过肌肉组织映出"7.23"的轮廓。病床上的陆昭晔突然暴起，针头带着血花从手臂迸出，整个人扑向假货。

两个陆昭晔撞在药品柜上。玻璃碎片混着药片四处飞溅，林沐瑶闻到熟悉的松木香——真的那个后颈有她咬过的旧伤疤。她抄起输液架砸下去，金属杆在假货头上弯成直角。

"B7培养舱！"真陆昭晔咳着血沫把她推向门口，"密码是......"

假货的机械臂突然贯穿他胸膛。林沐瑶看着鲜血从真货嘴角涌出，滴在假货的白大褂上——像当年他们在福利院打翻的草莓酱。

心电监护仪爆出火花。林沐瑶的视网膜突然闪过数据流，芯片烫得能闻见皮肉焦糊味。假陆昭晔抽出手臂，机械指尖捏着个微型存储器。

"惊喜吗？"他晃着存储器走近，机械眼重新亮起红光，"你才是第一个成功的克隆体......"

林沐瑶的军刺突然自己动了。刀柄融化的金属渗进她手掌，在皮肤下形成电路图纹路。芯片过热警报声中，她听见苏晚晴的录音："......捅他左锁骨下三寸！"

假陆昭晔的白大褂突然起火。林沐瑶趁机扑向病床，扯开真货的病号服——左胸手术疤痕组成"7.23"的形状。她毫不犹豫地咬下去，铁锈味混着电子元件焦味在口腔炸开。

整个病房突然断电。黑暗中传来液体滴落声，和通风管道里的一模一样。林沐瑶摸到真货的脉搏，指尖下的跳动渐渐变成电子音的"滴滴"声。

"现在......"假陆昭晔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胜利的颤音，"让我们看看谁才是......"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沐瑶看见十几个培养舱正从天花板降下。每个舱体里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她，最小的那个正用军刺划开自己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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