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蔷薇的第七次轮回

冷却池的水面突然结冰。林沐瑶的指尖刚触到冰层，就被陆昭晔拽着衣领拖回水下。蓝色液体灌进鼻腔的刹那，她看见池底荧光蔷薇的每片花瓣都在渗血。

"呼吸。"陆昭晔的嘴唇贴着她耳廓说话时，带起一串细小的气泡。他左手还扣着那副镣铐，链条缠在两人手腕上像条毒蛇。

林沐瑶张嘴想骂人，冰水却趁机涌进喉咙。典狱长突然咬住她后颈，疼痛让她条件反射地吞咽——有颗薄荷糖顺着食道滑下去，舌尖立刻尝到苏晚晴特制药片的味道。

水面上传来脚步声。三十七个克隆体正在冰层上徘徊，制式皮靴踩出的裂痕像蜘蛛网在他们头顶蔓延。某个瞬间，林沐瑶看清了离得最近的那个"陆昭晔"——他右手无名指戴着回形针戒指，是她在少管所用铁丝拗的生日礼物。

冰层突然塌陷。陆昭晔抱着她撞向池壁的力道大得惊人，林沐瑶的肩胛骨磕在排水口铁栅栏上，疼得眼前发黑。典狱长趁机把枪塞进她掌心，枪管还带着他体温。

"七点钟方向。"他的呼吸喷在她睫毛上，激起细小的水珠，"打关节。"

林沐瑶抬手就射。子弹穿透克隆体膝盖的闷响被水流扭曲成怪异的咕咚声，那个"陆昭晔"倒下时，制服领口滑出的金属脊椎闪着和她锁骨芯片同样的蓝光。

更多脚步声逼近。陆昭晔突然扯开她囚服领口，指尖按在锁骨芯片的裂缝上。林沐瑶疼得弓起背，却听见芯片发出高频蜂鸣——整池蓝水突然沸腾，漂浮的克隆体残骸像被无形的手撕碎。

"跑！"陆昭晔推着她冲向排水口。林沐瑶的腰卡在铁栅栏边缘，镣铐链条刮掉她手腕一层皮。身后传来肉体撞击的闷响，她回头看见典狱长正把军刺扎进某个克隆体的眼球，血雾在水里绽开时，他的白衬衫透出左肩蔷薇纹身的轮廓。

排水管道比想象中宽敞。林沐瑶手脚并用爬了十几米，突然摸到管壁上刻着的"LSY&LMY"——她十二岁和陆昭晔在雨巷墙上的涂鸦。字母的刻痕里渗着蓝血，在黑暗里荧荧发亮。

"别看。"陆昭晔从后面捂住她眼睛。他的手套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掌心伤口蹭得她眼皮生疼，"韩东岳在刻痕里埋了神经毒素。"

林沐瑶掰开他手指。管道转角处堆着七八具穿白大褂的尸体，每具心口都别着珍珠胸针——和苏晚晴耳钉是同款。最年轻的那具手里攥着发黄的照片，上面是少年韩东岳笑着给小女孩别蔷薇发卡。

"我妹妹。"陆昭晔的声音突然哑了，"第一批实验体。"

管道突然震动。林沐瑶被甩到对面管壁上时，后腰撞到个硬物——是把老式转轮手枪，枪柄刻着和她囚服编号相同的数字。她捡起枪的瞬间，管道尽头亮起刺目红光。

韩东岳的克隆体站在红光里。三十个完全相同的司法部长举着注射器，针筒里的蓝色液体正随着他们的呼吸节奏脉动。

"时间锚点重组完成度92%。"最前面的克隆体微笑，"现在投降，可以保留自我意识。"

陆昭晔的军刺突然脱手。林沐瑶看着那把刀旋转着扎进克隆体咽喉，血溅到管道顶部时凝成倒悬的蔷薇形状。典狱长拽着她往前冲的动作像头受伤的狼，镣铐链条在两人之间绷得笔直。

克隆体们同时按下注射器按钮。林沐瑶在蓝雾弥漫前屏住呼吸，却看见陆昭晔深吸一口气，瞳孔立刻泛起不正常的金属光泽。他抢过她手里的老式左轮，一枪打爆了管道顶部的消防喷淋头。

酸雨般的液体浇下来。克隆体们的皮肤开始冒烟，有个离得近的突然抓住林沐瑶脚踝。她低头看见那张融化的脸上，韩东岳的眼镜正嵌在肉里往下滑。

陆昭晔一枪轰碎了那颗脑袋。弹壳弹到林沐瑶锁骨上，烫得她一个激灵。典狱长趁机扯断镣铐链条，把剩下半截缠在拳头上砸向控制面板。

管道尽头的密封门缓缓开启。林沐瑶眯起眼睛，看见门外是典狱长办公室——二十岁的陆昭晔正把枪口抵在十三岁林沐瑶的太阳穴上，而少年韩东岳站在窗边修剪蓝玫瑰的枯枝。

"时间锚点的核心。"现在的陆昭晔咳出一口蓝血，制服前襟被染得发紫，"打碎那面镜子。"

林沐瑶举枪的手在抖。镜中的小沐瑶突然转头对她做口型：他左肩纹身是钥匙。

枪响的同时，陆昭晔扑过来把她按倒在地。镜面爆裂的碎片擦着他后颈飞过，有块锋利的正好扎进林沐瑶掌心。她攥着碎片抬头，看见无数个时空的裂痕正在办公室蔓延——十三岁的她趁机抢了典狱长的枪，而少年韩东岳手里的玫瑰突然长出牙齿。

"走！"陆昭晔拖着她滚进突然出现的通风井。下坠时林沐瑶看见他左肩纹身正在渗血，蔷薇花瓣的轮廓逐渐变成电子锁的形状。

井底堆满蓝玫瑰。林沐瑶摔在花堆里时，苏晚晴的机械臂残骸正砸在她三米开外。女医官只剩上半截身子，却用牙齿咬着绷带在给陆昭晔包扎腹部的伤口。

"密码是心跳频率。"苏晚晴的机械眼闪着微弱的蓝光，"你们在少管所屋顶......"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林沐瑶被气浪掀到墙上时，看见陆昭晔扑向苏晚晴的动作慢了半拍——女医官胸口突然长出金属荆棘，把两人钉在了一起。

"跑......"苏晚晴的机械手指抠进地面，拖出五道带血的划痕，"去屋顶......"

林沐瑶的视线模糊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淌，不知道是血还是蓝玫瑰的汁液。她踉跄着爬起来，看见陆昭晔正在掰开苏晚晴的手指——女医官掌心里躺着枚珍珠耳钉，背面刻着"锚点重置坐标"。

走廊突然倾斜。林沐瑶滑到墙角时，整面墙突然变成透明显示屏。三百个监控画面里都是不同年龄的韩东岳，他们同时转头看向镜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像用圆规画的。

"时间锚点重组完成度97%。"扬声器里的电子音带着笑意，"最后三分钟。"

陆昭晔的枪管突然发烫。林沐瑶转头看见他正对着自己太阳穴扣扳机，急忙扑上去抢——子弹擦着她耳垂射穿显示屏，某个监控画面里的韩东岳突然爆头倒地。

"你疯了？"她揪着陆昭晔的领带怒吼，丝绸面料下的珍珠耳钉硌得指节生疼。

典狱长下垂眼里的冰突然化了。他抓住林沐瑶的手按在自己左肩纹身处，蔷薇图案正在皮下发光："密码是......"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林沐瑶被甩到窗边时，看见黑石监狱的屋顶正在月光下融化。苏晚晴的机械臂残骸突然从通风井弹出来，精准地砸碎了墙上的应急开关。

黑暗降临的瞬间，陆昭晔的嘴唇擦过她耳垂："跳。"

林沐瑶的耳膜被呼啸的风声灌满。坠落时陆昭晔的手臂像铁箍般勒住她肋骨，两人交缠的影子在融化中的监狱外墙上扭曲变形。她闻到蓝玫瑰混着血腥味的香气，突然想起少管所屋顶那架生锈的秋千——十三岁生日那天，陆昭晔推她荡得那么高，铁丝网外的晚霞像要烧进瞳孔里。

"呼吸！"陆昭晔突然咬她耳朵。失重感戛然而止的瞬间，林沐瑶的脊椎撞进某种凝胶状物质里。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苏晚晴往试管滴血的手、韩东岳别发卡时颤抖的指尖、她自己举着回形针戒指时咧开的嘴角。

凝胶开始凝固。陆昭晔扯开领带缠住两人手腕，布料下的珍珠耳钉硌得林沐瑶腕骨生疼。最近的记忆碎片里，少年韩东岳正把注射器扎进小女孩后颈，蓝血顺着校服领子滴在数学考卷上。

"密码是心跳频率。"陆昭晔突然抓着她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湿透的制服，林沐瑶摸到他肋骨下埋着的金属片——随着心跳闪烁的蓝光，和她锁骨芯片的裂痕频率完全同步。

凝胶突然炸裂。他们跌进间纯白病房，林沐瑶的膝盖磕在移动病床滑轮上。床单下凸起的人形轮廓让她胃部抽搐，掀开的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二十个克隆体林沐瑶被缝成蜈蚣状，最前端那个正用她的脸对陆昭晔笑。

典狱长的枪管抵住怪物眉心。子弹贯穿头颅的闷响中，林沐瑶看见病床下的血泊里沉着把钥匙——和她少管所储物柜那把一模一样。

"时间锚点重组完成度98%。"天花板传来韩东岳的声音。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缝合线崩断的声音像上百根琴弦同时断裂。陆昭晔拽着她撞向消防柜，玻璃渣混着血沫溅在林沐瑶睫毛上。

柜门里是少管所屋顶。林沐瑶踉跄着踩到生锈的秋千链，月光下看见十三岁的自己和二十岁的陆昭晔正被钉在记忆两端。少年韩东岳站在铁丝网上修剪玫瑰刺，每剪一下就有蓝血从云端滴落。

"打碎秋千！"陆昭晔的吼声带着血沫。林沐瑶举枪瞄准秋千轴承的瞬间，看见小沐瑶的口型：他心跳停了三次。

子弹击穿金属的脆响中，整个世界开始坍缩。陆昭晔的白衬衫被时空裂缝撕成布条，露出后背交错的电子回路。他转身抱住林沐瑶时，她听见三声清晰的心跳——和储物柜密码锁的转动声严丝合缝。

黑暗降临前，有冰凉的手指擦过她锁骨芯片。韩东岳的叹息贴着后颈爬上来："时间锚点重组完成度99%。"

林沐瑶在窒息中睁开眼。她正悬在冷却池中央，三十七个克隆体陆昭晔的枪口围成圆圈。池底荧光蔷薇的倒影里，典狱长左肩的纹身正随着她的心跳频率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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