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血色蔷薇的觉醒2

通风管道的金属接缝在林沐瑶膝盖上割开第三道口子时，她听见下方传来机械臂过载的嗡鸣。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烈——不是她的，是陆昭晔的。那个总把制服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男人，此刻正用渗血的机械手抵住通风井盖板，指缝间滴落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密码是啤酒罐拉环。"她又说了一遍，这次是对着通风井下方。黑暗里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接着是陆昭晔压抑的咳嗽声。这声音让林沐瑶后槽牙的填充物突然发烫，像极了十二岁那年阁楼里突然爆炸的试管。

韩东岳的白皮鞋出现在通风井边缘时，林沐瑶正把烧焦的照片残角塞进舌底。相纸上的校徽图案硌着上颚，陆昭晔当年在棒球场上被晒脱皮的鼻梁突然从记忆里跳出来。

"0907号。"韩东岳的腕表红光扫过她锁骨下方的旧疤，"你父亲设计的神经突触，果然还是这么敏感。"他弯腰的姿势让白大褂下摆蹭到林沐瑶脚踝，那上面沾着的粉色液体正缓缓变成血的颜色。

林沐瑶没动。她数着韩东岳呼吸的间隔——三秒一次，和父亲当年调试仪器时的节奏一模一样。通风井下方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机械关节强行扭转的金属摩擦声。陆昭晔的机械臂穿透井盖的瞬间，林沐瑶看见他小指以奇怪的角度弯折着，就像大二那年他替她挡下混混的钢管后的样子。

"跑！"这个字从陆昭晔牙缝里挤出来时带着血沫。他的机械眼已经熄灭了一只，剩下的那只正以高频闪烁——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林沐瑶突然扑向韩东岳，不是攻击，而是扯开了他的衬衫领口。那颗藏在领带夹里的微型控制器露出来时，她听见陆昭晔倒吸一口冷气。

韩东岳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他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林沐瑶锁骨上划出五道平行血痕。疼痛来得迟缓却尖锐，像极了阁楼里那些注射器的针头。林沐瑶踉跄后退时摸到了通风管道的应急按钮——上面沾着陆昭晔的血。

整个地下通道突然亮起刺目红光。三十七个屏幕同时跳出【记忆覆盖终止】的警告框，每个画面都在循环播放十二岁的林沐瑶在阁楼地板上画蔷薇的场景。韩东岳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腕表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林父的临终录音："......沐瑶的基因锁密码是......"

陆昭晔的机械臂就在这时卡住了林沐瑶的腰。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他们在训练场第一次对练时，他也是用这个姿势把她甩出危险区。但这次他的手指陷进她腰侧淤青里，力道大得让她想起禁闭室里那些被捏变形的铁杯。

"接住！"陆昭晔突然从机械臂暗格里弹出一个金属环，上面刻着他们大三通信课补考时用的摩斯电码。林沐瑶在半空中抓住它的瞬间，后颈的芯片突然释放出高频电流。韩东岳的惨叫声中，她看见陆昭晔被机械蜘蛛缠住的左腿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林沐瑶摔进某个充满松木香气的怀抱时，陆昭晔的制服前襟已经浸透了血。他的心跳比正常人慢两拍，颈侧动脉却跳得厉害——就像他们在图书馆熬夜那晚，他假装睡着时故意让她听到的频率。

"密码正确。"陆昭晔的声音擦过她耳廓，带着机械运转的杂音。他的右手突然扣住林沐瑶后脑，这个在监控镜头里看似暴力的动作，实际上只是让她的太阳穴贴上了他锁骨下的蔷薇纹身。那里正在渗血，染红了林沐瑶睫毛上凝结的冰霜。

韩东岳的皮鞋声在十米外戛然而止。林沐瑶听见液体滴在金属上的声响，接着是陆昭晔机械臂重新启动的嗡鸣。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大四毕业晚会那晚，他偷偷系在她手腕上的红绳拂过皮肤的触感。

"数到三。"陆昭晔的嘴唇几乎没动，但林沐瑶听见了——不是用耳朵，是她后颈芯片突然接收到的加密频率。她握紧金属环的瞬间，整个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同时爆裂。黑暗中传来肉体撞击金属的闷响，接着是韩东岳的腕表坠地的清脆声响。

林沐瑶在绝对的黑暗里摸到了陆昭晔颤抖的右手小指。这个他们用来作弊的暗号，此刻正以摩斯电码的节奏敲击她掌心。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烧焦相纸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这是解除基因锁的最后一步。

三十七个屏幕突然同时亮起刺目白光。林沐瑶看见韩东岳的白大褂飘在半空，而陆昭晔的机械臂正死死卡住自己脖子。这个看似自杀的姿势，实际上是他机械臂过载保护装置的触发条件。鲜血从他嘴角滴到她锁骨上，和十二岁那年在阁楼打翻的草莓酱一样温。

"现在！"陆昭晔突然把她推向通风井深处。这个抛物线和他们训练场最后一课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右手的金属环套住了她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林沐瑶在坠落中看见韩东岳的身体正在分解，就像培养舱里那些融化的实验体。

主控台爆出最后一条全息投影时，林沐瑶的后背撞上了某个柔软物体。陆昭晔的老式手机在她掌心震动，屏幕上是倒计时归零的界面。上方传来监狱自毁程序启动的机械女声，而她的嘴唇正贴着他渗血的蔷薇纹身。

"这次换我救你。"陆昭晔的机械眼彻底熄灭前，映出林沐瑶瞳孔里绽放的基因锁解封纹路。他染血的小指勾住她皮带扣的力道，和毕业晚会那晚系红绳时一样固执。

林沐瑶的牙齿嵌进金属环的凹槽时，尝到了陆昭晔的血锈味。松木香气突然被刺鼻的烧焦味覆盖——韩东岳的白大褂在自毁程序的蓝焰中卷曲成灰，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那些被焚毁的数据报告。

"抓紧！"陆昭晔的机械臂发出濒临断裂的金属哀鸣，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林沐瑶感到无名指上的金属环突然发烫，烫得她想起大三那年被焊枪误伤的指尖。通风井下方传来液体沸腾的咕嘟声，三十七个屏幕的碎片正像暴雨般砸落。

韩东岳的腕表突然弹射出全息投影，林父颤抖的影像悬浮在浓烟里："......密码是你们第一次作弊时的......"话音未落，陆昭晔的机械腿就踹碎了投影仪。这个动作让他膝盖处的液压管爆裂，淡蓝色冷却液喷在林沐瑶脸上，和那年棒球场自动洒水器误启动时淋湿他们的水一样凉。

林沐瑶突然抓住陆昭晔断裂的机械指节。那些裸露的导线在她掌心抽搐，传递着加密频道才有的电流脉冲。她的芯片突然解锁了某个记忆片段——陆昭晔在毕业晚会上偷偷调试过她的通讯器，红绳里编进了纳米级信号增强器。

"三。"陆昭晔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血腥味的温热。他的机械臂突然解体，零件暴雨般坠入深渊。林沐瑶在失重中攥紧那截断指，里面的微型终端正在她手心投射路线图——是通往地下水库的维修通道，和他们大二逃课时发现的秘密路线完全重合。

韩东岳的残影从火焰中浮现时，林沐瑶正用牙齿扯开陆昭晔的制服领口。他的锁骨下方有个新鲜的伤口，正在渗出带着荧光剂的血液。这味道让她后槽牙的填充物再次发烫，就像十二岁那年误饮的培养液。

"现在信我了？"陆昭晔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尖，血珠精准滴进林沐瑶颈后的芯片接口。剧痛中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原来那年棒球场的偶遇是他故意安排的，图书馆的"偶遇"是他计算好的，就连毕业晚会的红绳都是......

爆炸的气浪掀翻他们时，陆昭晔用残存的机械骨架护住了林沐瑶的头。他的肋骨断了两根，断骨刺破制服的声响和当年他徒手掰弯混混钢管的动静一模一样。林沐瑶在漫天火花中摸到他后背的烧伤——是圆形痕迹，和父亲实验室里那些被激光灼伤的样本完全一致。

"跑得动吗？"陆昭晔突然把她推向通风管拐角，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林沐瑶踉跄着站稳时，发现自己的运动鞋正踩在某个熟悉的图案上——是她十二岁用血在阁楼地板上画的蔷薇，现在正从裂缝里渗出蓝光。

韩东岳的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陆昭晔的机械眼突然重新启动。他仅剩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这是他们大四开发过的极端预警状态。林沐瑶感到金属环开始震动，频率和她芯片接收到的求救信号完全同步。

"别回头。"陆昭晔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就像大二通信课他隔着屏蔽器传来的那句"答案选C"。他的右手小指突然折断——故意的，断骨刺破皮肤形成的血点，在墙上投射出微型全息图：是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某个被荧光笔圈出的位置正在急促闪烁。

林沐瑶的睫毛擦过陆昭晔染血的鼻尖时，尝到了咸涩的汗味。这个距离太熟悉了——毕业晚会那晚他假装醉酒靠过来时，呼吸也是这么灼热。金属环突然在她无名指上收紧，勒出的血痕正好组成摩斯电码的"信任我"。

整面墙突然坍塌。陆昭晔在最后一秒把她护在身下，这个姿势让林沐瑶的嘴唇蹭到他颈动脉。那里的跳动频率变了——不是人类心率，是机械义体超负荷运转时的警示脉冲。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血带着荧光剂，为什么他的烧伤都是圆形，为什么他总在关键时刻......

韩东岳的残影穿过火焰扑来时，陆昭晔的机械骨架终于全部崩解。飞溅的零件中，林沐瑶看见他胸口裸露的生物芯片——上面刻着父亲实验室的编号，和她后颈的芯片是同一批次。这个瞬间她突然读懂了他所有的谎言，包括此刻他正在用唇语说的那句："密码是你画的第一朵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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