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霓虹下的暗流

暮色四合，沪市的天际线被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紫。“云端之巅”酒店的顶层宴会厅早已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流光，与窗外次第亮起的城市霓虹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场属于城市精英的夜之盛宴。

商业会谈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结束，恒远地产的王石总裁忙前忙后，试图调和厉沉渊与苏清寒之间那几乎肉眼可见的“磁场排斥”，最终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两位大佬在互道“幸会”时，眼神里都带着没说出口的“后会有期”（或许是战场相见）。

此刻的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甜香、高级香水的淡雅气息，以及各路商业精英们刻意压低却难掩野心的交谈声。

厉沉渊换下了刚才那身深灰西装，穿上了一件更为休闲却依旧质感上乘的黑色丝绒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真丝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更多古铜色的肌肤，少了几分会议室里的凌厉压迫，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慵懒与性感。他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宴会厅相对安静的一角，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穿过人群，牢牢锁定着那个身影。

苏清寒也换了装。他脱下了浅灰色的西装，只穿着一件象牙白的真丝衬衫，外面随意地搭了一件同色系的薄款羊绒开衫，袖口依旧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他似乎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正站在露台边缘，微微侧着身，望着窗外的夜景，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灯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那抹清冷的气质在喧嚣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像一朵遗世独立的雪莲花，吸引着不少目光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地隔绝了大多数人的靠近。

厉沉渊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不得不承认，苏清寒穿休闲装的样子，比穿西装更具杀伤力。那柔软的真丝衬衫贴在他修长的身上，勾勒出清瘦却不孱弱的线条，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冷白的肌肤，与他本人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禁欲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厉总，一个人在这儿赏景？”一个娇柔的女声打断了厉沉渊的注视。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转过头。是恒远地产的一位女高管，平时就对他颇为殷勤，此刻正端着酒杯，笑靥如花地凑过来，眼神里毫不掩饰欣赏与渴望。

“张总监。”厉沉渊淡淡颔首，语气疏离，显然没有深聊的意思。

张总监却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冷淡，或者说，习惯了他的冷淡，依旧热情地说道：“厉总今天在会上的发言真是太精彩了，我完全被您的见解折服了。不像那位苏总，看起来冷冰冰的，说话也那么……”她话没说完，但那轻蔑的语气已经不言而喻。

厉沉渊闻言，眼神冷了冷。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议论苏清寒，尤其是这种带着明显偏见的议论。尽管他和苏清寒在会上针锋相对，但这并不代表他允许旁人随意评价。

“苏总的设计理念，有其独到之处。”厉沉渊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术业有专攻，张总监还是多关注一下恒远的项目吧。”

张总监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厉沉渊会为苏清寒说话，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赶走了不速之客，厉沉渊的目光再次投向露台。苏清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过头，目光隔着玻璃窗与他相撞。

这一次，苏清寒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厉沉渊却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审视？或者说是警惕？

厉沉渊勾起唇角，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苏清寒的方向，做了一个隔空敬酒的动作，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势在必得。

苏清寒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回头，继续望着窗外，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但厉沉渊却敏锐地注意到，在他转回头的瞬间，握着香槟杯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些。

厉沉渊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感，却丝毫不及他心中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想要靠近那个清冷身影的冲动。

他放下空杯，整理了一下丝绒外套的领口，迈开长腿，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人看到他移动，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厉沉渊在商圈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解读为某种信号。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要去和哪位重要人物交谈，有人则好奇他为何会走向那个一直独自站在露台的苏清寒。

“听说了吗？今天下午的会谈，厉总和清寒设计的苏总简直是针尖对麦芒啊……”

“可不是嘛，一个是科技新贵，一个是设计大拿，谁也不服谁。”

“不过说真的，苏总长得可真好看，就是太冷了点，跟个冰山似的……”

“厉总也不差啊，就是气场太强，让人不敢靠近……”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厉沉渊的耳中，他充耳不闻，步伐稳健地穿过人群，推开了露台的玻璃门。

晚风吹拂而来，带着一丝夏夜的凉意，吹散了宴会厅内的燥热和沉闷。

苏清寒听到门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厉总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他的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厉沉渊走到他身边，与他隔着半米的距离，也望向窗外的夜景。沪市的夜景繁华璀璨，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的星辰，勾勒出这座不夜城的轮廓。

“苏总这样的人物，很难不引人注意。”厉沉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磁性，在晚风中轻轻拂过苏清寒的耳廓，“尤其是在会议室里，苏总据理力争的样子，很有魅力。”

他的话语直接而大胆，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可以说是……调情。

苏清寒终于转过头，看向厉沉渊。他的眼神清冷，带着一丝审视：“厉总向来这么直接？”

“对感兴趣的人，没必要绕弯子。”厉沉渊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深邃，“苏总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还好。”苏清寒言简意赅，目光重新落回夜景上，“只是觉得室内有些闷。”

“确实。”厉沉渊附和道，目光却没有离开苏清寒的侧脸，“不过，比起室内的喧嚣，我更愿意看看外面的风景，以及……风景旁的人。”

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暗示，苏清寒不可能听不出来。他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再次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他不喜欢厉沉渊这种步步紧逼的姿态，更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无法完全保持镇定。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极具侵略性的气场，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将他笼罩。

“厉总若是有时间欣赏风景，不如多想想‘星曜广场’的项目，毕竟，那才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苏清寒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的提醒。

厉沉渊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项目的事情，自然有专业的人去跟进。至于我，”他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清寒，“现在更想了解一下苏总。”

“我没什么好了解的。”苏清寒淡淡道，语气里的抗拒显而易见。

“是吗？”厉沉渊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苏清寒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厉沉渊身上那股混合着木质香调和淡淡酒气的男性气息，清晰地涌入苏清寒的鼻腔，带着一种极具压迫感的侵略性。

苏清寒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靠在露台的栏杆上，退无可退。他微微蹙眉，眼神冷了下来：“厉总，请自重。”

“自重？”厉沉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警惕而微微收紧的下颌线，以及那双此刻写满了不悦的清冷眼眸，心中那股燥热感愈发强烈。他几乎能闻到苏清寒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息，那气息与他自己身上的灼热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在苏总面前，我恐怕很难‘自重’。”厉沉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诱惑，“从下午在会议室见到苏总开始，我就一直在想……”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苏清寒。苏清寒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冷意：“厉总，请不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会有其他关系。”

“哦？”厉沉渊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工作关系？苏总觉得，我们下午在会议室里的‘交流’，像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吗？”

他刻意加重了“交流”两个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苏清寒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喜欢厉沉渊用这种语气谈论下午的商业谈判，那让他觉得自己的专业和坚持被亵渎了。

“厉总如果没有其他正事，我先失陪了。”苏清寒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厉沉渊却先一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厉沉渊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力道十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苏清寒的手腕被他握在掌心，那滚烫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来，让他浑身一僵。

“放开我。”苏清寒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厉沉渊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耳根，以及那双虽然冰冷却难掩波澜的眼眸，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狠狠拨动了一下。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

“苏清寒，”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认真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那股该死的侵略性，“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苏清寒冷冷地问，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厉沉渊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好奇……如果我们不是竞争对手，会是什么样子？”厉沉渊的目光紧锁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或者说，好奇……我对你的兴趣，究竟有多少是因为你的设计，又有多少……是因为你这个人？”

他的话语直白得近乎露骨，让苏清寒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未想过，厉沉渊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这种……近乎暧昧的兴趣。在他的认知里，厉沉渊应该是那种只看重利益和权力的人，怎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是错觉吗？还是……厉沉渊又在玩什么新的商业把戏？

“厉总的幽默感，我欣赏不来。”苏清寒强压下心中的波动，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如果是为了在‘星曜广场’项目上试探我的底线，厉总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太掉价了。”

厉沉渊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他没想到苏清寒会把他的举动解读为商业试探。不过，这倒也符合苏清寒一贯的理智和警惕。

“如果我说，这和项目无关呢？”厉沉渊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清寒的耳廓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只是单纯的……对你这个人感兴趣。”

苏清寒的身体瞬间紧绷，一股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厉沉渊掌心的温度，以及他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这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理智和定力。

他猛地用力，终于挣脱了厉沉渊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他看着厉沉渊，眼神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厉总，我没兴趣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进了宴会厅，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厉沉渊站在原地，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清寒手腕上的冰凉触感，以及那一瞬间，他从苏清寒眼中捕捉到的、除了愤怒和警惕之外的……一丝慌乱。

很好。

厉沉渊的眼神暗了暗，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猎物，似乎终于开始露出一点不一样的反应了。

他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新的威士忌，再次望向宴会厅内。苏清寒已经融入了人群，背影依旧挺拔而清冷，仿佛刚才露台上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厉沉渊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却点燃了心底更旺盛的火焰。

苏清寒，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宴会厅内，音乐悠扬，笑语晏晏。没有人注意到露台上刚才发生的短暂交锋，也没有人察觉到，在这片霓虹闪烁的繁华之下，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悄然靠近，一场关于冰与火、理智与欲望的较量，已经在暗中拉开了序幕。而今晚的宴会，不过是这场漫长博弈中，一个不经意的注脚，却已然埋下了失控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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