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苦瓜去火

回京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蔺清昼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盯着对面看医书的温清晏。

温大夫垂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神色专注，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啧，无趣。

蔺清昼眼珠一转，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哗啦啦在掌心晃了晃，故作高深道：“温大夫，我给你卜一卦？”

温清晏头也不抬：“不信这个。”

“别这么冷淡嘛，”蔺清昼笑眯眯地凑近，“我卜卦很准的，比如你今日……”

“有血光之灾？”温清晏终于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蔺清昼：“……”

被预判了。

他悻悻地收起铜钱，转头看向窗外，嘴里还小声嘀咕：“温大夫真没意思……”

温清晏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低头看书。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蔺清昼望着熟悉的街道，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温清晏合上书。

“母妃忌日快到了。”蔺清昼轻声道。

温清晏沉默片刻，道：“我陪你去。”

蔺清昼眼睛一亮：“真的？”

“嗯。”

蔺清昼顿时眉开眼笑，正要再说什么，马车已经停在了国师府门前。

他一把拉住温清晏的手腕，急匆匆跳下马车，拽着人就往屋里冲。

“你做什么？”温清晏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

蔺清昼头也不回：“睡觉！”

温清晏：“……？”

——

砰！

房门被蔺清昼一脚踹开，他反手把温清晏推进去，自己往床上一扑，安详地闭上了眼。

温清晏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病了？”

蔺清昼闭着眼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赶路这么辛苦，先睡一觉吧，你也睡。”

温清晏皱眉：“我不困。”

“我困。”蔺清昼睁开一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温大夫，陪我躺会儿？”

温清晏：“……”

这人是三岁小孩吗？

他本想拒绝，可目光落在蔺清昼眼下的青黑时，又顿了顿。

蔺清昼一路上确实没怎么休息。

最终，温清晏叹了口气，和衣躺下。

蔺清昼得逞地笑了笑，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手臂一伸，把人搂进怀里。

温清晏僵了一下：“……松手。”

“不松。”蔺清昼闭着眼装死，“睡着了，听不见。”

温清晏：“……”

无赖！

他本想挣扎，可蔺清昼的怀抱温暖又踏实，不知不觉间，竟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蔺清昼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西沉。

温清晏还在睡，呼吸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蔺清昼轻轻抽回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他。

温清晏难得睡这么熟，还是让他多休息会儿吧。

他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差点撞上守在门外的赵管家。

“国师大人！”赵管家压低声音，一脸欲言又止。

蔺清昼挑眉，示意他去书房说。

——

书房内，赵管家搓着手，眼神飘忽：“那个……国师大人，有件事……”

蔺清昼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赵管家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您自己看吧。”

蔺清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僵在原地。

书桌上，堆着足足三摞半人高的奏折，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蔺清昼缓缓伸出手，指着那堆奏折，声音发颤：“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管家支支吾吾：“是、是陛下刚刚派人送来的……”

蔺清昼：“……？”

赵管家硬着头皮补充：“陛下还说，明日宫中设宴，请您务必出席。”

蔺清昼沉默三秒，突然笑了。

“好，很好。”他点点头，语气温柔得吓人，“我刚回京，连口热饭都没吃上，他就给我送了三摞奏折？还设宴？”

赵管家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蔺清昼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赵管家急忙跟上：“国师大人，您去哪？”

“厨房。”

赵管家：“……？”

这是要毒死陛下？

——

厨房里，蔺清昼抄起菜刀，哐当一声剁在案板上。

厨娘们吓得齐齐后退三步。

蔺清昼微笑：“今晚吃什么？”

主厨战战兢兢：“回、回国师大人，准备了清蒸鲈鱼、红烧排骨、八宝鸭……”

蔺清昼点头：“再加一道苦瓜酿肉。”

主厨一愣：“苦瓜？”

“对，越苦越好。”蔺清昼笑容灿烂，“在放点黄连粉。”

主厨：“……”

这是要毒死谁？？

晚膳时分，温清晏终于醒了。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房间，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蔺清昼房间。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管家的声音响起：“温大夫，您醒了吗？晚膳已经备好了。”

温清晏应了一声，整理好衣衫推门而出。

赵管家恭敬道：“国师大人在膳厅等您。”

温清晏点点头，跟着他往膳厅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蔺清昼笑眯眯地冲他招手：“温大夫，快来，菜刚上齐。”

温清晏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肴，目光落在那盘黑漆漆的苦瓜酿肉上，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特意为你准备的。”蔺清昼殷勤地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清热去火，对身体好。”

温清晏：“……”

信你才有鬼。

他面无表情地把苦瓜夹回蔺清昼碗里：“你更需要。”

蔺清昼笑容一僵：“温大夫，这是我的心意……”

“那你吃。”

蔺清昼：“……”

最后那盘菜被蔺清昼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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