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篮球场悖论

晨曦站在篮球场边的记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校际联赛的半决赛正在进行，记分牌上的数字紧紧咬着，68比68。距离比赛结束只剩最后17秒。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场上那个穿着7号球衣的身影。陆初阳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三分球五投零中，连最拿手的后仰跳投都失了准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暂停！"裁判的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

晨曦看着初阳走向休息区，他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教练正对着战术板指指点点，而初阳的眼神却穿过人群，直直地看向她。

那一瞬间，晨曦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起记分台上的备用战术板，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

出手角度：45°

初速度：7.8m/s

考虑空气阻力系数：0.3

当初阳重新上场时，晨曦将战术板高高举起。阳光在白色的板面上反射，那些数字像某种密码般闪烁。初阳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比赛继续。对方球员死死缠住初阳，像影子般寸步不离。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10、9、8...

在最后7秒，初阳突然一个变向甩开防守，接到队友的传球。晨曦不自觉地站起来，战术板从手中滑落。整个球场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她看见初阳调整脚步，膝盖弯曲的角度，手臂抬起的弧度，一切都精确得如同她写在板上的数字。

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晨曦的耳边响起物理老师的声音："在理想状态下，45度角的抛射距离最远..."

球网发出清脆的摩擦声。71比68。终场哨响。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初阳被队友们团团围住。他的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晨曦身上。晨曦弯腰捡起战术板，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你的声音频率，是我心跳的共振源。"

她的指尖轻轻擦过那些字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场上的初阳正被队友们抛向空中，他的白T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露出一截清瘦的腰线。

"喂，数学课代表！"班长突然拍她的肩膀，"教练说要庆祝，一起去小卖部买水吧。"

晨曦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球场。初阳已经落地，正朝她的方向走来。他的球衣背后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上，隐约可见肩胛骨的轮廓。

小卖部的冰柜前，晨曦盯着各种饮料发呆。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运动后的热气。

"电解质水最适合赛后补充。"初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稳，"钠钾比例3:1的那种。"

晨曦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拿了两瓶他说的那种水。结账时，收银台的玻璃反射出初阳的样子——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睛却亮得惊人。

回球场的路上，初阳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算出那些参数的？"

"观察。"晨曦拧开瓶盖，"你前五次投篮的录像，我做了轨迹分析。"

初阳的脚步顿住了。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所以你这周每天放学后留在教室..."

"是在分析你的投篮数据。"晨曦接过他的话，耳根突然发烫，"纯粹是出于学术好奇。"

初阳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他接过晨曦手中的水，指尖不经意地相触，带着微微的凉意。

"你知道吗？"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从物理学角度来说，完美的抛物线是不存在的。"

晨曦挑眉："所以？"

"所以今天那个球..."初阳突然靠近一步，他身上混合着汗水与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异常引力场的影响。"

操场的广播突然响起，打断了晨曦即将出口的反驳。教导主任的声音回荡在校园上空："请各班班长立即到会议室集合..."

初阳后退一步，将空水瓶精准地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三分。"他轻声说，眼睛里闪烁着晨曦读不懂的情绪。

回教室的路上，晨曦发现初阳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血迹已经凝固，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你的手..."

初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像是才发现这道伤口。"哦，这个。"他随意地甩了甩手，"最后那个变向时蹭到的。"

晨曦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创可贴——她总是随身带着，因为经常被纸边划伤手指。初阳愣了一下，然后乖乖伸出手。

贴创可贴的时候，晨曦注意到他的掌心里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笔和打球留下的。他的体温比常人高一些，温暖从相触的皮肤传来。

"谢谢。"初阳轻声说，指尖在创可贴边缘轻轻摩挲，"我会好好珍藏的。"

"只是一个创可贴..."

"不。"初阳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认真，"是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教室里，同学们正在讨论刚才的比赛。当初阳走进来时，几个男生起哄着去拍他的肩膀。晨曦回到座位上，发现桌洞里多了一个纸折的篮球。

展开后，里面写着一道物理题：

"已知：

篮球质量m=0.6kg

出手高度h=2.1m

入筐速度v=2.5m/s

求：使轨迹发生偏移的那个引力场，距离我有多远？"

晨曦抬头，初阳正坐在斜前方的位置上，假装专心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后颈上，那一小块皮肤呈现出透明的质感。

她在草稿纸上写下答案：

"解：

根据万有引力定律，

F=GMm/r²

代入心跳加速度a=0.5m/s²

解得：r=1.2m

即：就在我正前方。"

纸团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落在初阳的课桌上。他展开纸条的瞬间，晨曦看见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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