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堕仙劫·因果初显

空间被摇光星位撕裂、扭曲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仿佛凝固的粘稠胶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死寂与残存的法则锋芒。

沈清欢的闯入，如同投入这片污浊死水中的一枚极寒冰晶。

她周身散发的凛冽剑气，清冷锐利，硬生生将弥漫的腥臭与衰败气息排开，形成一圈无形的寒霜领域。月白的长剑“漱玉”在她手中嗡鸣低颤，剑尖凝着一点冻彻神魂的寒芒，笔直地指向那气息枯寂摇曳、笼罩在黯淡暗红光晕中的神秘身影。

剑锋所指之处，空间残留的冰冷星屑似乎都被这纯粹的剑意所惊扰，不安地悬浮、旋转。

“咳……”

又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那暗红光晕中传来，比之前那声更加短促，也更加沉闷，仿佛喉咙深处堵着灼热的炭火。随着这声闷哼，那人影微微晃动了一下，如同强弩之末，腰侧那道被某种腐败诅咒侵蚀的裂口处，残留的墨绿暗光似乎又顽劣地跳动了一下。黯淡的暗红光晕也随之剧烈波动，边缘如同即将破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挣扎着，映得他弓起的背影在碎裂的岩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黑影，带着沉重的疲惫与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绝。

沈清欢眸光锐利如鹰，将这一切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她握剑的手极稳，骨节分明，没有一丝颤抖。心中警兆却已攀升至顶点。眼前的存在太过诡异，既能引动天罡星斗之力碾碎那枯槁怪人，自身却又笼罩在如此浓郁的、近乎陨灭的枯寂与混乱之中。那黯淡光晕下翻涌的气息，驳杂无比，狂暴、混乱、枯寂，却又在最深处，潜伏着一丝令她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仿佛牵引着无尽时光长河的古老威压。

这绝非任何典籍记载的南疆秘法！也绝非什么闭关隐世的老怪所能拥有！星斗之力、法则掌控、还有眼前这摇摇欲坠却深不可测的混乱躯壳……一切都在颠覆她的认知！

“引天罡步法，踏星斗轨迹……阁下何人？为何出现在我凌月阁追踪的凶物覆灭之地？”沈清欢的声音如同冰泉撞击玉石，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与迫力，打破了死寂的对峙。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人事不省、左臂诡异枯槁畸变的司徒溟，还有那些散落在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化枯骨碎片，“此人乃南疆毒修司徒溟，虽非善类，却也是追查此地异变的关键活口。阁下将其重创，是何道理？”每一句质问，漱玉剑尖的寒芒便更凝实一分，冰冷的剑意如同无形的蛛网，牢牢锁住那暗红身影，迫使他必须回应！

“咳…哼……”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压抑痛苦到极致的短促闷哼。暗红背影猛地又抽动了一下，仿佛有巨大的痛苦在其体内炸开！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弓身，他下意识地抬起了一只手！那只手——沈清欢眼瞳骤然一缩！

那只抬起的手指骨匀长，却覆盖着半凝固的、如同暗红血浆混杂尘埃形成的污浊硬痂！硬痂之下，一缕几乎微不可察、却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炽热气流从指缝间猛地窜出！气流无形无色，所过之处，空间竟诡异地“塌陷”了那么一丝丝！原本漂浮在附近的几粒星斗余烬般的冰屑，在被那气流边缘轻轻擦过的瞬间，竟无声无息地湮灭了！那不是焚烧，是彻底的湮灭！如同脆弱的露珠被投入焚天熔炉的核心！

这失控外泄的力量，虽然只一瞬即逝，那指间的污浊硬痂也迅速重新覆盖隔绝，但那纯粹毁灭的本质，已如烙铁般烫在沈清欢的神念感知之上！

仙罡破灭之力？！！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沈清欢识海中炸开！那是古卷中只言片语记载过的、属于传说中仙界征伐、荡涤魔域的顶级杀伐之力！早已在凡间断绝了传承！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存在身上？！

就在沈清欢被这惊鸿一瞥的力量震撼，心神瞬间激荡失守的刹那——

嗡！！！

一股截然不同、冰冷、邪异、带着浓重阴森死气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毒针，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确切地说，是从瘫倒在地的司徒溟那畸变的枯槁左臂上爆发开来！这股精神冲击并非刻意攻击沈清欢，而是无差别地、混乱狂暴地刺向那片摇摇欲坠的暗红光晕！冲击的源头，赫然是司徒溟枯槁臂骨深处镶嵌的那块蚀魂铁胆矿石！矿石上细微的孔洞中，正溢出丝丝缕缕肉眼难辨、却充斥着浓重怨毒与枯槁意志的暗色光晕！正是枯槁怪人最后残留的那一丝金蝉脱壳的本源毒魂！它被暗红身影的“摇光”星力扭曲了遁逃路径，强行轰入司徒溟左臂，此刻正在司徒溟体内三种剧毒的疯狂碰撞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发出了濒临彻底湮灭前的最后、最歹毒的反噬！

这道阴毒的精神冲击来得太过突兀！目标直指暗红人影！它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呃啊——！”

一声再也无法压抑、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混乱的嘶吼，猛地从那暗红身影喉中爆发出来！

包裹周身的暗红光晕如同摔碎的琉璃盏，骤然炸裂开无数细微的裂纹！光晕深处，一团极其混乱、驳杂不堪的精神风暴失去了最后一丝约束，狂暴地席卷而出！风暴之中，没有清晰的意念，只有破碎混乱的碎片在疯狂碰撞、尖啸！

【……焚尽……九天……荡魔……诛！】

【……秩序……叛…徒……死！】

【……凡尘……蝼蚁……怎配……窥视……】

【……清欢……月……光……血？……不！！！】

无数扭曲的、残缺的、充满毁灭欲与挣扎痛楚的意念碎片，混杂着如同实质般灼烧神魂的混乱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冲击向离得最近的沈清欢！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道由枯槁怪人毒魂本源引爆的、针对暗红人影的歹毒精神冲击！它如同一条淬毒的阴蛇，迎面撞上了这彻底爆发的混乱精神海啸！无声的湮灭瞬间发生！两道无形的精神力量对撞点猛地坍缩！随即爆发出更强的混乱冲击乱流！

沈清欢只觉识海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眼前瞬间一片刺目的白光！那些疯狂冲入脑中的混乱意念碎片，虽然大多残缺无法理解，但其中蕴含的纯粹痛苦、毁灭意志，还有那最后骤然爆响、带着无尽惊怒与绝望的、如同雷鸣撕裂灵魂般的那个名字——【清欢】！那两个字如同裹挟着万古玄冰与九天雷霆，狠狠凿进了她的意识最深处！

是她……的名字？！

是谁？！这个混乱的、疑似身负仙罡破灭之力的恐怖存在……怎么会在如此混乱的疯狂中，叫出她的名字？！那声音……为何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时空壁垒、穿透了命运血线的…剧痛与恐惧？！还有那声撕心裂肺的“不”！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攫住了沈清欢！连她握剑的手都出现了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一颤！体内凌月心诀运转几乎一滞！周身凛冽的寒霜剑气在这一瞬间都黯淡了半分！不是因为外力的轰击，而是因为那源自名字的诡异共鸣，因为那混乱意念深处传递出的、足以令天地同悲的绝望与呼喊！

就在沈清欢心神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自身气息出现波动的毫厘之间——

那暗红身影因体内混乱风暴爆发与诅咒侵蚀的双重折磨而剧烈摇晃，身体的重心失衡！他试图维持平衡而本能地挪动脚步！那只刚刚失控泄出湮灭气流、覆盖着污浊硬痂的手猛地按向身旁一块在剧毒爆炸中残留、勉强未被完全腐蚀的巨大岩笋！

啪嗤！！

覆盖手掌的暗红污浊硬痂接触到冰冷岩石表面的瞬间，并未能提供预想中的支撑！

一股源于暗红人影体内、与他此刻爆发的混乱意志近乎同源、却又更加炽热霸道、饱含着某种不屈战意与纯粹毁灭的残留力量气息，如同岩浆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他那污浊的手掌下方爆发！

轰！！！

岩石根本无法承受！接触点瞬间汽化！那块两人合抱粗细、通体坚固异常的岩笋，如同酥脆的饼干被巨锤砸中，从上至下，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一大片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焦枯气味的……齑粉尘埃！

不仅仅是粉碎！是熔毁！是彻底的湮灭！一道清晰的、边缘流淌着暗红熔浆般微光的巨大空洞，瞬间取代了岩笋原本的存在！

支撑点消失！暗红身影彻底失去了平衡！

他猛地向前趔趄了一步！

一步！仅仅只有一步的距离！

但这在失控力量与混乱意识支配下踏出的一步，落点却变得阴差阳错！

沈清欢刚刚承受了混乱意念的冲击与名字带来的灵魂震颤，护体剑意正处于微妙的低谷！双方的距离，原本隔着数丈的毁灭地带，被这一步骤然拉近！

他的身体因失去重心而前倾！那只刚刚湮灭了巨大岩笋的、带着污浊暗红硬痂的手，因为平衡的本能向前伸出！手掌边缘燃烧的暗红熔浆般的光晕并未完全熄灭！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裂帛声响起！

沈清欢周身那由至清剑气形成的、本应万邪不侵的寒霜力场，在接触到这蕴含着纯粹毁灭湮灭之息的暗红光晕边缘的瞬间——如同滚烫的餐刀划开冻结的牛油！

裂帛声中，她那件月白色的、以冰蚕丝混织千年雪蛛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难伤的凌月阁真传弟子法衣的右边衣袖，靠近肩膀处位置，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边缘焦黑卷曲、如同被无形暗火舔舐过的整齐裂口！

裂口之下，便是白皙如玉的臂膀！

嗤啦——！

紧接着，才是肌肤被灼伤烙烫的轻微而清晰的声音！一道三寸余长、边缘微陷、带着熔岩灼烧般暗红色泽的新鲜伤痕，在沈清欢那从未受过损伤的右臂上骤然浮现！伤口极深，却没有血液流出！伤口边缘的血肉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焦痕！一股霸道、枯寂、带着恐怖湮灭道则的奇异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伤口蚀入她的经脉！霸道地排斥、摧毁着她体内精纯运转的凌月清寒真元！其侵蚀速度，比枯槁怪人的污秽诅咒快了何止百倍！

“唔！” 猝不及防的剧痛从手臂直冲大脑！沈清欢闷哼一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如同置身焚天烈焰核心的灼烧剧痛瞬间蔓延半身！比这剧痛更让她心头剧震的是——她那引以为傲、源自凌月阁根本传承、清冷纯粹、可净化万般邪秽的凌月真元，在这股侵入的枯寂湮灭之力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体内的清寒真元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飞速溃散消耗，却根本无法阻挡那枯寂之力的侵蚀步伐！它太霸道！太本源！仿佛立于一切能量法则毁灭顶端的王者！

这绝非凡尘之力！这绝对是——

仙躯反噬？！！

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沈清欢因剧痛而失神的心头！古卷记载过只言片语，飞升仙界后，仙躯对于凡间力量存在天然的排斥规则！若仙躯受创或沾染强**则污染，其反噬力量对于触碰的未蜕变完成的凡间修士而言，便是最恐怖的剧毒！

眼前这个混乱扭曲的存在……真的是……？！！

而同一时刻！

当暗红身影的手掌边缘泄露的那一丝焚灭气息穿透寒霜力场、撕裂法衣、灼伤沈清欢臂膀的瞬间——

如同打开了某个连锁反应的闸门！

沈清欢怀内那贴身收藏、以冰玉宝匣封存的玉髓灵芝，在感应到沈清欢手臂被灼伤、感知到那股侵入的、虽属仙道却被扭曲枯寂异化、与它同源又相斥的恐怖力量后——嗡！！！

被冰玉宝匣重重包裹遮掩的玉髓灵芝本体，竟毫无征兆地自行震动起来！一股沛然浩大、带着创世之初纯净磅礴生机的暖流，猛烈地冲刷着冰冷的匣壁！温暖纯净的生机如同冬雪春阳，瞬间透过法衣和皮肉，猛烈地涌向沈清欢右臂的伤口处！试图对抗那侵入的枯寂湮灭之力！

更重要的是，这股玉髓灵芝主动爆发的纯净生机，仿佛带着强烈的指向性！

当这股暖流透体而出的刹那！

那气息枯寂、暗红光晕几近溃散、几乎就要摔倒的暗红身影，身体猛地一僵！

包裹他周身、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裂纹遍布的暗红光晕，骤然爆发出一阵剧烈无比的波动！

不是黯淡！不是溃散！

而是一种……仿佛感应到了失散万古的同源血脉般的……剧烈共鸣！

吼——！！！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无边孤寂、仿佛要撕裂这万古时空枷锁的无声咆哮，猛地从那暗红光晕的核心炸开！这咆哮虽无声，却引发了实质性的狂暴气浪！

覆盖全身的污浊硬痂纷纷崩裂！原本黯淡混乱的光芒骤然转为一种极其不稳定、如同油尽灯枯之际被强行注入烈火、挣扎在爆发与解体边缘的炽亮！

他猛地抬起头！

第一次！正面朝向沈清欢！

暗红光晕剧烈翻涌、扭曲、波动！使得其面孔依旧模糊一片，看不真切五官。唯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

透过剧烈波动的光晕勉强透出！眼眶周围同样被枯槁死蚀侵蚀的污痕密布！但那里面……没有眼珠？！

不！有！

只是那已非人类眼眸！而是两个疯狂旋转、吞噬光线的……灼热暗红漩涡！

漩涡的最深处，并非空洞！而是两点仿佛被最污秽的淤泥包裹、被荆棘缠绕、被万年玄冰冻结……却依旧在核心深处，徒劳地、绝望地、透出最后一点纯粹到令人心碎、仿佛承载着万古星河流转之光的……微小亮点！

当这双恐怖的暗红漩涡之眼锁定了沈清欢怀内透出玉髓灵芝生机气息的位置！锁定了她右臂那道新鲜灼伤、以及正顽强对抗枯寂湮灭的玉髓灵芝生机的瞬间——

那双漩涡之眼中，那一点被重重污染和束缚的纯净星光，陡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无法置信的狂喜、以及随之而来、更加深沉亿万倍的……彻骨绝望与撕心裂肺的……痛苦！！！

吼——！！！

暗红身影发出更为凄厉的无声咆哮！覆盖周身的狂暴光焰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升腾！硬痂寸寸脱落！那因混乱风暴而失控的身体猛地站直！那只刚刚不慎灼伤沈清欢的手掌骤然收回，仿佛触碰到了最滚烫的熔岩！另一只手带着撕裂一切的混乱威势，狠狠抓向自己的心口！似乎要将其中沸腾的痛苦与矛盾硬生生挖出！

就在这濒临彻底疯狂、随时可能彻底解体湮灭的危机关头——

嗤！

一根丝线！

一根极其细微、近乎透明、唯有在空间法则最剧烈震荡的残痕中才能勉强窥见一丝轮廓的冰冷丝线！

如同从无穷遥远的幽冥深处、从命运最阴毒的陷阱中探出的无形触手！

极其突兀、无比精准地，凭空出现在暗红身影心口正前方寸许之地的虚空！

那丝线尖端，带着一抹凝练到极致、如同亿万魂灵哀嚎浓缩而成的毁灭黑光！

快！超越思维极限的快！

无声无息地，点在了暗红身影心口正中——膻中气海，仙凡躯壳转换的关窍死穴之上！

噗！

仿佛一个被针扎破的、鼓胀到极点的泡沫！

暗红身影周身那如同回光返照、濒临爆发的恐怖混乱力量，如同被瞬间戳穿了核心的气球，骤然一僵！疯狂升腾的毁灭光焰硬生生定格！

那无声咆哮扭曲的面孔上，所有极致的痛苦、挣扎、震惊、绝望……种种激烈情绪，在刹那间凝固！只留下那漩涡之眼中最后一点纯净星光中，那一抹近乎永恒凝结的、难以言喻的错愕！

紧接着，是绝对的死寂。

哗啦……

覆盖全身、如同铠甲般的污浊暗红硬痂失去了最后力量的维系，瞬间碎裂剥落，如同腐朽的泥块坠落在污浊的地面，摔成细碎的黑红粉末。

露出其下……

一件早已看不出本色、被血污、尘泥、腐蚀得残破不堪的……灰青色粗布衣袍。

以及，一张布满污痕与数道新鲜血痂、却隐约可见眉峰如剑、紧闭着双眼、极度年轻的脸庞！虽然此刻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极点，但那五官的轮廓……

沈清欢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握剑的手第一次，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她昏迷期间，那废弃驿站中昏迷不醒的年轻旅人——苏硕？！！

“怎…怎么会……？！”难以置信的低语几乎冲口而出！冰冷的世界观在眼前彻底崩塌！

就在她心神剧震、目光被那张年轻却又陌生又莫名……带着一丝熟悉轮廓的脸所吸引的刹那——

嗡……！

那点破暗红人影膻中穴的毁灭黑光并未消失！它在成功阻断了对方自毁式爆发后，丝线微微颤动，尖端那抹毁灭黑光骤然转向！

以比之前快了千百倍的速度，目标不再是虚弱的暗红人影，而是——依旧被玉髓灵芝生机暖流包裹护持的沈清欢！

杀机凌冽！直指眉心！

“哼！”

沈清欢警兆飙升到极致！凌月阁秘传的身法“流风回雪”在生死关头被本能激发！身影如同被寒风吹散的月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疾退！

退！快退！

但她的速度快，那丝线的毁灭黑光更快！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漱玉剑清鸣厉啸，剑光如瀑试图斩断那无形丝线！却只斩中了虚幻的残影！黑光已然逼近眼前三寸！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那毁灭黑光即将穿透她眉心的前一刹那——

沈清欢胸前那道被“苏硕”反噬灼伤的伤口深处，正与玉髓灵芝磅礴生机对抗、顽强侵蚀的枯寂湮灭之力，与那毁灭黑光的核心气息骤然……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共鸣！

就像钥匙找到了锁孔！

沈清欢周身气息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源于本源力量的紊乱！她本是纯净清寒的凌月真元体，此刻却因那道灼伤伤口沾染了“仙躯反噬”的枯寂湮灭之力而变得“不纯”！

恰恰是这一点点来自更高位面法则的“污染”，成了干扰命运的变数！

嗤啦！

那抹锁定她元神核心、本应必中的毁灭黑光，擦着她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射入了后方布满裂纹的岩壁深处！

轰隆！

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细小孔洞，伴随着周围岩石瞬间无声湮灭成粉的恐怖景象，出现在沈清欢身后！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沈清欢惊魂未定，迅速拉开距离，剑横身前，剧烈喘息。而那根冰冷的丝线在无功而返后，尖端毁灭黑光熄灭，无声无息地隐没于尚未完全平静的虚空涟漪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但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交锋与那根丝线的致命偷袭，已将“傀儡丝·幕后黑手”这六个字，化为最冰冷的寒意，深深烙印在沈清欢的识海深处！

溶洞内彻底死寂。

只有那具失去了暗红光晕庇护、一身破烂灰布袍、紧闭双眼陷入深度昏迷的躯体——苏硕，静静地躺倒在污浊狼藉之中。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脸色灰败，周身不断逸散出混乱而枯寂的气息。左手上沾染的泥土间，那几道新鲜的裂口深处，灼烧般的暗红微光仍未完全熄灭，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垂死巨兽残余的脉搏。

沈清欢拄着剑，剧烈地喘息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狼藉的战场：昏死的司徒溟，气息紊乱枯寂的苏硕，散落的枯骨碎片，破碎的蚀魂铁胆矿石……还有那根神出鬼没的致命丝线。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苏硕那张年轻却痛苦紧闭的脸上，右臂伤口处的枯寂湮灭之力仍在与玉髓灵芝的生机缓慢拉锯，带来阵阵灼痛。

堕仙劫……因果初显……

她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尖寒霜缭绕，凝结出一枚复杂的追踪印诀，悄无声息地打在了苏硕身上。

“不管你是谁，” 她低声自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这趟浑水……不得不趟了。” 话音落定，她的身影如同月光般迅速闪烁，迅速检查了司徒溟的伤势后，将那枚嵌着蚀魂铁胆矿石碎片的新生枯槁左臂小心地以灵符封印隔断。旋即，她深深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硕，身影化为一道清冷流光，冲向那被剧毒腐蚀、被混乱冲击破开、通向地底更深、发出更压抑暗红脉动方向的幽深通道。

这地下魔窟的秘密，远未结束。而那根丝线的主人……必须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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