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马路在月光下融化成巧克力酱质地,何炅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开着,这是职业生涯从未有过的叛逆。
他看着手里的甜筒渐渐倾斜,融化的奶油滴在衬衫上,却不想做任何的补救。
余安安杏眼圆瞪,被他气的直跳脚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原本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像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画面一转,他看到了那株被自己用铁丝围起来的盆栽。
美是没有标准的,他看着余安安认真的样子,恍惚间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小姑娘总是热情又率真,对所有事情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什么都想尝试,什么时候都有勇气去尝试,即使有时候也会对自己有些不自信,或者是有些负面情绪,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何炅蹲在盆栽前,仔细端详着它的模样。
要说想到了什么?
扪心自问的讲,此时此刻他的脑子比一团浆糊还要更糟糕一点,说来惭愧,但实在是一片空白。
他只听到自己叹了一口气,盆栽上的铁丝在剪钳第三次张合时发出类似骨节错位的轻响,三截银铁丝落在瓷砖上,像被斩断的旧时光。
指腹还残留着剪钳的菱形压痕,他盯着逃逸成功的叶片在气流中震颤。
何炅在五点半的生物钟里惊醒,晨光像把解剖刀斜插进窗帘缝隙,他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眼,轻咳了几声,或许是昨晚吃的药起了作用,今天的嗓子比昨天的好了太多。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极其舒坦,他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只不过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何炅试着回忆了一下梦的内容,却遗憾的发现残留在脑海中的画面只剩昨晚在路边看见的星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明亮的星星。
——
端着水杯走到餐桌,映入眼帘的是余安安潦草至极的大字。
余安安:必须全部喝光!剩一口我就——
他揭开砂锅时,晨光正沿着瓷盖的豁口滴落。
余安安的字条停在半空,边缘被水汽洇得发皱,像片蜷缩的枫叶。
短短一句话,他看了又看,笑意放大,心尖收紧,指尖不自觉的摩挲过她画在落款处的简笔画——是一个火柴人拎着另一个人的衣领怼到墙上,最细节的地方是标注余安安的火柴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何炅:…这是恐吓吧
语气无奈的是他,笑露八颗牙齿的还是他。
他看见晨光在琥珀色的汤面碎成粼粼的金箔,汤勺搅动时惊醒了沉底的雪梨片,半透明的果肉载浮载沉,像是谁把月亮撕碎了煮在琥珀里。
那些被精密计算过的晨间流程突然失了声,勺柄意外擦过碗沿,碰出个清亮的颤音。
水雾沿着他微蹙的眉弓游走,最终凝在睫毛尖,把眼睛浸得发亮。
何炅捧着这碗冰糖雪梨汤,尾音沾了糖霜似的发软,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是蝴蝶振翅。
有一个地方在悄悄的塌陷,坠入无底深渊。
他有些惶恐,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摆设渐渐变了样,沙发上躺着余安安最爱的粉色耗子,正呲着两颗大门牙朝他笑,她不止一次的葛优躺在沙发上,一手抱着loopy,一手拿着番茄味薯片,给自己吃一口,也要给loopy来一口,当然最后还是都回到了小姑娘的肚子里。
长了两只大眼睛的杯子,奶油小熊的背包,墙角的机械玩具狗……
何炅的视线依次在它们身上停留,嘴角不断的上扬,他甚至可以想起余安安当时的表情和动作。
余安安:何老师,这狗咋样?
何炅:这不是只玩具狗吗
余安安:对啊,买来溜溜
余安安振振有词,低头逗狗。
余安安:何老师你也来嘬两声!
何炅看着头顶着墙狂吠的玩具狗诡异的沉默了。
何炅:嘬嘬嘬…?
现在想起来,何炅还是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和余安安像两个傻子一样逗狗,这跟给牛弹琴,对瞎子抛媚眼有什么区别。
他继续环顾着整个客厅,惊奇的发现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抱枕长出了发夹,空荡的家遍地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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