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沥青裹住全身,坠感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半空中那张发光的作文纸是唯一光源,纸缘被照得透明,能看见里游动的光点。
"抓紧我!"林初夏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她的手腕从我指缝间滑脱,无名指上的齿轮烙印突然迸发刺目蓝光。锈床架在黑暗中发出嗡鸣,共振让悬浮的油滴全部炸裂成细小的荧光雪。
作文纸突然加速漂向铁床底部。我蹬虚无的空气扑过去,指尖碰到纸角,墨迹突然立体浮凸——是当年那篇《理想》,被盐酸氟西汀浸透的段落里,"想成为老师那样的人"的"师"字正在溶解。纸背浮现出林初夏深夜潜入教室的画面,她从我课桌里抽出钢笔时,月光照出她右手小指缺失截。
你换了我的笔?"铁床突然倾斜,盐酸氟西汀的液体从锈孔里渗出,滴在林初夏锁骨下方的齿轮烙印上。蓝光与药接触的瞬间爆出青烟,她整个人痉挛着撞向床架。
"批红圈...是怕你发现墨水被换过。"她咳出的血沫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落在作文纸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铁床的锈迹正在我们周围蔓延成褐红色的蛛网,那些被药液浸透的蛛丝上浮现出篡改过的病历——原来"脑缺氧"三个字是用我作文本上的印刷体拼贴的。
床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我拽住她往相对完好的左侧移动,她突然挣开我的手,主动将烙印按向最大的一滩药液。"别看!"蓝光炸开的瞬间,她转身用后背替我挡住飞溅的腐蚀液。白衬衫瞬间透明,脊椎骨节分明地凸现在布料下,每节脊椎都嵌着微型齿轮的轮廓。
作文纸突然全部燃烧起来。在火焰吞没最后的光源前,我看见她嘴唇翕动,口型与当年在医务室窗外的剪影重合铁床轰然坍塌,我们坠入由齿轮碎片漩涡,那些锋利的金属边缘在急速旋转中拉出蓝色光轨。
漩涡底部传来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医务室的场景在眼前展开: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把注射器里的液体推入输液袋,橡胶手套腕部露出烫伤的疤痕。林初夏突然从后方扑来捂住我的眼睛,她掌心的裂纹里渗出带着茉莉香气的蓝血。
"别看那个..."她的声音被漩涡撕成碎片。输液袋突然爆裂,药液在空气中凝成无数悬浮的胶囊,每个胶囊里都封印着片段——我看到她凌晨三点在办公室用黑笔重抄我的作文看到她把盐酸氟西汀倒进自己保温杯,看到毕业典礼后她独自在医务室销毁真正的病历本。
最的胶囊突然裂开。林初夏的齿轮烙印完全崩解,飞溅的金属碎片在虚空中组成巨大的时钟表面。时针逆转到七点二十三分时,所有胶囊同时炸裂,我们气浪掀向更深处的黑暗。她的发丝扫过我脸颊,带着十年前粉笔灰的气息。我猛地抓住她飘散的衣角,布料却在指间化作细沙。那些沙粒闪烁着微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教室黑板的轮廓——正是当年她写板书时最常用的仿宋体。"你早就知道..."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粉笔灰进气管引发剧烈咳嗽。林初夏残存的右手突然穿透黑暗按住我胸口,掌心齿轮的咬合与十年前下课铃完美重叠。
悬浮的沙粒突然全部静止,组成我们初中教室的全息投影。讲台上放着两杯茶,那杯边缘有她口红印她用的保温内壁还着盐酸氟西汀的。投影突然切换到天的医务室,真实到能闻见碘伏味道——她正用身体挡着门,白大褂口袋里露出被血浸透的作文本。
"当时你高烧说胡话她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齿轮运转声越来越响,"把退烧药当成我的钢笔..."静止的沙粒突然全部坠向地面,在触地瞬间化作蓝火。火焰中升起个林初夏的虚影每个都在重复不同时间点的动作:批改作业时偷偷嗅我作文本的纸香,深夜在办公室吞药片时盯着我座位发呆,毕业照上唯独对我比着"V"字手势最大的火苗突然窜到眼前,映出下方正在重组的齿轮烙印。这次我看清了——那些精密咬合的金属齿痕,分明是十年前我刻在课涂鸦放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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