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与机械心

通风管道分岔处的铁皮接缝渗出蓝黑色油珠，在掌心LZ字母上晕开。茉莉香从左侧管道飘来，混着酸雾腐蚀金属的刺鼻味。右拐弯处钉着的半张乐谱突然颤动，被机油浸透的谱止符脱落，露出背面褪色的钢笔字迹。

"初三五班江续，自习课传纸条。"

领带夹在口袋里发烫，蓝光透过布料照出当年被没收的违纪单。我的拇指蹭过林初夏用红笔画的圈，墨水早已晕染成淡粉色，却还能看清她批注的"放学来办公室"后面跟着小小的笑脸。

"这是..."铁锈味的空气突然凝固。通风管壁的油珠开始蠕动，在霉斑间组成新的字母——CX。

蓝光突然暴涨，领带夹将投影打在潮湿的管壁上。画面里林初夏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机械脊椎的神经接驳针闪着寒光。她挣扎时校服领口扯开，露出锁骨凹痕里嵌着的领带夹——正是同学会那晚我借给她的那枚。

"实时监控已启动。"机械女声从乐谱后方传来，钉着乐谱的图钉突然弹开。半张乐谱落时，背面用红笔反复描粗的"7号密码"在蓝光里渗出血色。

我抓住乐谱的瞬间，通风管突然倾斜。蓝黑色机油顺着管壁汇聚，在锈迹上拼出完整的"林初夏"。酸雾突然变得滚烫，领带夹投影切换成十年前的音乐教室——黄昏的光线里，年轻班主任弯腰捡起我掉落的草稿纸，指尖在"老师今天裙子很漂亮"的密码句上停留了三秒。

"记叙文不需要密码。"现在的林初夏的声音突然混入投影，机械声带带着电流杂音，"直接写'想和老师看茉莉花开'就好。"

生锈的管道接缝突然崩裂，茉莉香气浓烈到刺痛眼睛。被酸液腐蚀的乐谱在掌心卷曲，露出夹层里压平的粉笔头——初中时她总用这种粉笔头敲打我的课桌。蓝光扫过粉笔断面，照出用针刻的极小的"7"。

"江兼续！"教务主任的吼声从管道深处传来，震落簌铁锈。我扑向左侧管道的瞬间，领带夹突然播放出同学会那晚的录音——林初夏借着碰杯轻声说："校庆那天，带茉莉来办公室。"

通风管在前方突然垂直下坠，蓝黑色机油在失重中凝成无数个"7"。下坠尽头是间布满霉斑的储藏室，林初夏的教师铭牌斜插在门缝里。推开时陈年粉笔灰簌簌落下，混着新鲜茉莉香露的味道。

储藏室中央摆着被拆解的钢琴，琴键上放着半杯凉透的花茶。茶杯压着的正是当年那篇藏头作文，红笔批注"重写"旁边，多了十年后新添的蓝墨水字迹："现在可以交上来了。"

墙角监控屏突然亮起，显示7号培养舱的实时画面——林初夏的机械手指正划过舱壁，在冷凝水上反复写着"7"。她突然抬头看向监控探头，嘴唇开合的口型分明是当年没收纸条时说的话。

储藏室的门锁突然自动弹开，走廊尽头传来机械脊椎运转的嗡鸣。我攥着乐谱冲出门时，领带夹投影出最后画面：十年前放学后的办公室，林初夏把违纪单锁进抽屉前，用红笔在"江兼续"三个字外面画了颗心。我踉跄着冲出储藏室，领带夹的蓝光在走廊地砖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身后机械脊椎的嗡鸣声越来越近，转角处消防栓的玻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划破了我的西装袖口。林初夏的声音从广播喇叭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江兼续，你当年在作文本第七页写的茉莉——"话音未落，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红光里，我看到每扇教室门上都用粉笔画着小小的"7"。最尽头那间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十年前那架钢琴的断弦正垂在月光里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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