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黑暗里那半截粉笔在我手心发烫,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炭。林初夏推我的力道大得惊人,校服袖口擦过下巴时带着铁锈和茉莉花混在一起的怪味。我踉跄着往后倒,后背撞上管道凸起的铆钉,疼得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画!"她的声音在管道里撞出回音,"画给他们看——"
我低头看手里的粉笔。这玩意儿在黑暗里发着诡异的绿光,像是从化学实验室顺来的荧光剂。远处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三个影子在拐角处蠕动,皮肤下流动的蓝光把管道照得像海底隧道。
第一个"学生"转过弯时,我差点把粉笔捏碎。那张脸我认识——初三坐在我后桌的王志,当年总爱揪女生辫子。现在他眼球完全被蓝光充满,嘴角咧到耳根,机械地重复着:"清除记忆...错误代码407..."
林初夏突然抓住我手腕,带着我在潮湿的管壁上画下第一笔。粉笔划过铁皮的瞬间,火星四溅,炸开的绿光照亮了她惨白的脸。我们画的是当年生物课解剖图——她教我们辨认茉莉花雌蕊的那张。
荧光黏液从管道接缝处渗出来,顺着我们画的线条流动。王志突然停住,蓝光瞳孔剧烈收缩。他身后两个"学生"开始抽搐,皮肤下的光流像接触不良的灯管一样忽明忽暗。
"看啊!"我嗓子哑得自己都吓一跳,"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记忆!"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锈渣簌簌往下掉。远处传来高频口哨声,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王志抱头跪下的瞬间,我看见他后颈有个发光的接口——和储物柜数据线扎进我脖子的是同款。
林初夏突然闷哼一声。我转头看见她耳朵在流血,暗红的血珠滴在校服领口那朵茉莉花刺绣上。她手指还死死按着粉笔,在管壁上画完最后一笔雄蕊。整个解剖图突然立体起来,荧光黏液组成的花粉管在我们眼前蠕动生长。
"他们来了..."林初夏的指甲抠进我胳膊,"周主任加强了信号..."
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我拽着她往反方向爬,膝盖碾过积水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水——是泛着蓝光的黏液,粘稠得像胶水。爬过第三个弯道时,林初夏突然把我扑倒。一支注射器擦着我头皮扎进管壁,针筒里的蓝药水在黑暗里像鬼火似的晃。
"操!"我摸到块碎铁皮往黑暗里扔,"姓周的你有种出来!"
回答我的是第二支注射器。这次看清了——从头顶通风口射下来的。林初夏拽着我滚进岔道,后背撞上阀门时她突然僵住。我摸到她腰侧插着半截针头,蓝药水已经推进去三分之一。
"没事..."她声音飘得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当年...我也给自己打过..."
管道突然亮如白昼。所有荧光黏液同时沸腾,组成无数个记忆碎片——林初夏在讲台板书时扬起的粉笔灰,我偷塞进她教案本的藏头诗,还有那天黄昏她推开我时,锁骨下方那朵茉莉花纹身还没成型的样子。
王志他们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下的蓝光像暴风雨里的电网一样乱窜。有个女"学生"突然开始用头撞墙,每撞一下就有大段记忆喷涌而出:运动会她摔伤膝盖时林初夏背她去医务室,午休时偷偷给她多盛一勺排骨...
"记忆...不是数据..."林初夏的手指在我手心写字,滚烫得像烙铁,"删不...干净..."
第三支注射器来得悄无声息。我只看到她瞳孔骤缩,然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往前栽。我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用后背挡住那支瞄准我颈动脉的针管。
蓝药水全部推入的瞬间,她校服领口那朵茉莉花刺绣突然燃烧起来,青色的火苗舔着我的指尖。我抱着一动不动的她往管道深处滚,后脑勺撞上消防栓时,看见她瞳孔里泛起的机械蓝光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这次换我..."她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炸在我颅骨里,"...忘记你。"
我攥着那截快燃尽的粉笔在她手心画坐标。第一笔下去就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但比不过心里那把火。她机械地重复着"错误代码407",而我画完最后一笔时,整个管道系统突然响起警报声。
怀表残骸从她口袋里滑出来,表盘玻璃映出我们头顶通风口——周主任的白大褂一闪而过,他胸牌上"教务主任"四个字被血糊得只剩个"周"。
林初夏突然抓住我画坐标的手。她眼里蓝光消退了一秒,足够我看见十年前那个黄昏的倒影——器材室里,她手腕上刚出现的针孔还在渗血,却把最后一支抑制剂塞给我。
"走..."现在她说这个字时,嘴角流出蓝色黏液,"他要在全校...释放记忆重组..."
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我拖着她在管道里爬行时,发现那些荧光黏液正逆着重力往上流,像被什么吸着似的涌向实验室方向。她手心我画的坐标开始发光,烫得我掌心肌肤滋滋作响。
拐弯处有个检修口,我踹开铁栅栏时,看见底下是学校锅炉房。林初夏突然挣开我,用尽全力把我往检修口推。她指甲在我手臂上刮出五道血痕,每道都在发光——是刚才沾上的荧光黏液。
"别回头..."她声音已经完全机械化,"坐标...会带你去..."
我掉进锅炉房煤堆的瞬间,最后看见的是她转身迎向管道深处蓝光的背影。校服裙摆被气流掀起时,露出后腰上那个完整的茉莉花纹身——正是十年前我见过雏形的那个。
怀表残骸在煤堆里闪着红光。我掰开变形的表盖,发现背面刻着同样的坐标,只是多了一行小字:"当记忆成为武器"。
\[未完待续\]我攥着那截还在发烫的粉笔,煤灰呛得喉咙发苦。锅炉房的排气扇在头顶嗡嗡作响,把林初夏最后那句话搅得支离破碎。手心的坐标图形像烙铁似的疼,每跳一下都让我想起她转身时校服裙摆扬起的弧度。
煤堆里突然传来咔哒声。怀表残骸自己弹开了表盖,里面伸出三根数据线,直接扎进我流血的手掌。剧痛中听见周主任的声音从表盘里传出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江同学,你手上拿的是最后一块记忆载体了。"
我甩手想把怀表扔出去,数据线却越缠越紧。表盘玻璃映出通风管道里渗下来的蓝色黏液,正顺着铁架桥往锅炉这边爬,像有生命的果冻。远处传来消防栓爆裂的巨响,热水裹着铁锈味冲进煤堆,烫得我小腿一哆嗦。
"她给你画的坐标是陷阱。"怀表里的声音突然变成林初夏的调子,我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心头一颤,"来实验室,我告诉你真正的出口..."
数据线突然往我记忆里钻。十年前器材室的画面强行在眼前铺开:林初夏攥着抑制剂往自己胳膊上扎,针管里晃动的蓝色药水和她现在瞳孔里的光一模一样。我疼得用头撞煤堆,却撞出一串火星——是那截粉笔,它居然还在发光。
"放你妈的屁!"我把粉笔往怀表上一戳,绿火轰地窜起半米高。数据线烧焦的味道里,真实记忆像破闸的洪水涌进来:林初夏蹲在锅炉房检修口给我系鞋带,她手指擦过我脚踝时说"下次别穿白袜子来偷看我了"。
怀表炸开的瞬间,整个锅炉房突然亮如白昼。所有管道同时喷出荧光黏液,在天花板上组成巨大的茉莉花解剖图。我扑向最近的工具架时,看见自己影子被投在图案中央——正好是雌蕊的位置。
通风管传来金属撕裂声。半截注射器扎在我两指间的木板上,针筒上"记忆重组剂407"的标签还在滴蓝水。更多注射器像暴雨般射下来,我抡起铁锹格挡,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初夏站在煤堆边缘,制服裙上全是黏液。她歪头看我时,右眼还泛着机械蓝光,左眼却恢复了清明:"江兼续..."这声调太像十年前她叫我交作业的样子,我明知道不该信还是鼻子一酸。
"你手心的坐标..."她突然抽搐着跪倒,指甲在煤堆里抓出五道发光的沟壑,"画在...锅炉压力表上..."
第三波注射器来袭时,我滚到她身边当肉盾。有支针头扎进我肩膀的瞬间,她突然抬手捏碎了针管。蓝色药水溅在她手背上,立刻被荧光黏液包裹着浮到空中,变成我们高二期末考的数学试卷。
"看..."她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光点,"他们连这个...都复制错了..."
我拽着她躲到压力表后面,发现表盘玻璃上早就刻着同样的坐标。指尖刚碰到刻度,整面铁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盘根错节的管道系统——每条岔路都在发光,组成一朵茉莉花的脉络。
林初夏突然抓住我画坐标的手往表盘上按。皮肤接触的瞬间,锅炉房所有的光都向我们涌来。在强光淹没视线前,我看见她对我做了个口型,是十年前我们偷偷约定的那个词。
黑暗降临的刹那,有冰凉的手指擦过我耳垂。这次我听见了,她说的是:"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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