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沈烬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凤羽刃。
刀身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像南渊掌心的温度——他始终走在她左前方半步,魔纹在颈侧若隐若现,连影子都绷成了戒备的弧度。
"到了。"她突然停步。
月光从裂隙顶端漏下,在前方勾勒出一道巨大的石门轮廓。
青黑石块上爬满蛇形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微光,像无数双闭着的眼睛。
沈烬望着门楣处模糊的"幽"字残痕,喉间泛起腥甜——方才与冥界女王对轰时震伤的肺腑还在抽痛,可她反而笑了,"和古籍里记载的幽冥之门,纹路走向分毫不差。"
南渊的指尖划过门沿,暗红魔纹顺着他的手背爬上石门。
符文突然剧烈震颤,幽蓝光芒暴涨成刺目银白,震得沈烬后退半步。
他侧头看她,眼底映着门扉上翻涌的光:"这门认魔血。"
"那正好。"沈烬抹掉嘴角未干的血渍,凤焰在掌心跃成金红小兽,"我解析符文,你开通道。"
话音未落,南渊的手掌已按在石门中央。
魔血顺着他的血管蒸腾成雾,融入符文的刹那,整座山都发出闷吼。
沈烬被气浪掀得踉跄,忙扶住身侧断碑——碑身的"冥"字突然灼烫,烫得她缩回手,却见那字周围裂开蛛网细纹,露出下面一行更小的刻痕:"以魂为引,以骨为锁。"
"小心。"南渊的声音突然低哑。
石门终于缓缓开启,涌出的阴风吹得沈烬发尾猎猎作响。
那风里裹着铁锈味,像无数伤口在同时渗血。
她望着门内漆黑的通道,后颈汗毛倒竖——方才神识共鸣时瞥见的白蝶突然在眼前闪过,翅尖沾着的不是磷火,是血。
"我在前。"南渊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拽到身后。
魔纹已爬满他半边脸,暗红如沸,"通道里有活物。"
沈烬的凤焰腾地烧得更亮。
金红光芒刺破黑暗的刹那,她看清了——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骷髅,每具头骨的眼窝里都蹲着只巴掌大的黑蝶。
它们的触须正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颤动,翅膀擦过骨壁,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
"是引魂蝶。"沈烬的声音发紧,"专门啃食将死之人的生魂......"
"它们不敢过来。"南渊的魔血气息突然暴涨,黑蝶们同时炸成黑雾,"你的凤焰,我的魔血,够它们躲三千里。"
通道尽头的光亮来得猝不及防。
沈烬眯起眼,待适应后却倒抽冷气——他们站在一座地下宫殿的入口,正中央立着尊十丈高的石像。
那石像生着九头蛇身,每颗蛇头都大张着嘴,獠牙上串着成串的骷髅,而它的眉心,嵌着块和冥界女王玉珏同款的幽蓝玉髓。
"这是......"
"镇冥兽。"南渊的声音沉得像块铁,"上古用来镇压冥界怨气的图腾。
可它现在......"他抬手指向石像脚下——原本该刻着"镇"字的基座,被人用鲜血重新刻了"引"。
沈烬的神识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
共鸣的刹那,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冥界女王跪在石像前滴血,少年被捆在蛇头之间流泪,还有魔尊残魂在虚空中狂笑。
她踉跄两步,扶住墙壁,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符文......是召唤仪式。
用裂隙之子的生魂做引,才能打开幽冥之门真正的入口。"
"所以她之前不肯杀他。"南渊的指节捏得发白,"那孩子不是容器,是钥匙。"
沈烬望着石像眉心的玉髓,突然想起方才在裂隙里瞥见的白蝶。
她摸出腰间的凤羽刃,刀尖抵住掌心:"我需要你的魔血,混着我的凤焰,去冲开玉髓里的封印。"
"会反噬。"
"但能快三倍。"她扯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你的心跳,我的心跳,本来就是同拍的。"
南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指尖凝出一滴魔血,沈烬则割破掌心挤出血珠。
两滴血在半空相融,金红与暗红纠缠着飞向石像。
玉髓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沈烬的神识被狠狠撞进一片混沌——她看见幽冥之门的真正模样了,不是石门,是个黑洞,里面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道未入轮回的生魂。
"成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门开了!"
轰然巨响中,石像眉心的玉髓碎成齑粉。
黑洞在宫殿中央缓缓展开,裂隙里少年的呼唤突然清晰得像是贴在耳边:"姐姐,疼......"
"走!"南渊拽着她就要冲过去,可刚迈出两步,一阵阴风吹得烛火全灭。
黑暗中响起指甲刮骨的声响,冥界女王的声音裹着冷笑钻进耳朵:"想带他走?
先过我这关。"
沈烬转身时,正看见冥界女王从阴影里走出。
她的骨簪断成两截,长发披散,眼尾的泪痣红得像要滴出血。
她手中的法杖缠着条活蛇,蛇信子吐向沈烬的咽喉:"你们毁了我的仪式,毁了我等了三千年的机会......"
"你根本不是为了复活魔尊。"沈烬突然开口。
她望着冥界女王眼底闪过的慌乱,想起裂隙里那丝悔意,"你是想让你儿子,那个裂隙里的少年,代替魔尊重生。
所以你才用玉珏锁他生魂,用引魂蝶啃他神识——你根本不是他母亲,是......"
"住口!"冥界女王的法杖狠狠砸向地面。
宫殿剧烈震颤,石壁上的骷髅纷纷坠落,黑蝶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的指尖凝聚起漆黑能量球,目标却不是沈烬,而是黑洞里若隐若现的少年身影:"既然你们要他自由,那我就送他去轮回!"
"不行!"沈烬的凤焰不受控制地暴涨。
她撞开南渊扑向能量球,金红火焰与黑暗能量在半空对撞,炸出的气浪掀翻了半座宫殿。
她尝到满嘴血味,却仍死死撑着,"南渊!
带他走!"
南渊的魔纹瞬间爬满全身。
他化作一道红影冲进黑洞,再出现时已抱着昏迷的少年。
少年腕间的玉珏残片还在发光,照见他眉心一点朱砂,和冥界女王泪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走!"南渊吼道。
沈烬咬碎舌尖逼自己清醒,反手甩出凤羽刃。
刀刃划过冥界女王的手腕,鲜血溅在黑洞边缘,竟让门扉又扩大几分。
她踉跄着冲进黑洞,转身时看见冥界女王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的背影喊了句什么——风声太大,她只听清最后两个字:"对不起......"
黑洞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沈烬听见了新的声音。
那是流水声,混着某种巨兽的低吟,还有......婴儿的啼哭。
她抱紧少年,抬头看向南渊。
他的魔纹正在消退,眼底却燃着簇新的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活人的、滚烫的光。
"前面有河。"他说,"叫忘川。"
沈烬摸了摸少年冰凉的脸。
他的睫毛动了动,在她掌心蹭了蹭,像只小兽。
她笑了,眼泪却掉下来:"那我们就渡过去。"
黑洞深处的光越来越亮。
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是更多的阴谋,是魔尊的残魂,还是少年真正的身世之谜。
但至少此刻,他们的手还紧握着,心跳还同频共振着。
就像所有故事里说的那样——
双生之人,从不怕走夜路。
烬世苍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