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改良后的能量波实验成功后的第三个月，磐石基地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寒潮。鹅毛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将钢筋水泥的废墟覆盖成一片茫茫雪原。严晚晚裹紧了厚重的防寒服，站在科研所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被雪覆盖的世界，心中却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寒冷。

林默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博士团队虽然捕捉到了那珍贵的α波频率，却再也无法在野外环境中精准定位到林默的脑电波。就像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下。严晚晚动用了基地所有的侦察力量，甚至亲自带领小队冒着暴风雪外出搜寻，却连一丝踪迹都没有找到。

"也许……他不想被找到。"张叔看着严晚晚日渐憔悴的脸庞，忍不住低声劝道。严晚晚沉默地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留下一道短暂的雾气痕迹。她知道林默不是不想被找到，而是在那场短暂的意识共振后，他可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天下午，科研所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严晚晚心头一紧，立刻冲向主控室，只见李博士正盯着大屏幕，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

"基地外围的监测站……全部失去了信号。"李博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不是设备故障，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切断了，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屏蔽我们的探测。"

严晚晚猛地想起了林默控制丧尸的能力。难道是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立刻启动备用监测系统！"基地指挥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急促的命令，"所有战斗人员进入一级戒备！"

然而，备用系统刚刚启动，就再次陷入瘫痪。这一次，不仅仅是监测信号，连基地内部的通讯网络都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故障。灯光忽明忽暗，电脑屏幕闪烁着雪花，仿佛整个基地都被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干扰场中。

"是电磁脉冲？"李博士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不，频率不对，更像是一种……生物电波干扰？"

就在这时，严晚晚的私人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特殊的蜂鸣声，那是她为林默单独设置的紧急频率。她心脏狂跳，立刻接通："林默？是你吗？"

通讯器里没有传来声音，只有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类似于丧尸嘶吼的低频震动。但严晚晚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那是属于林默的、独特的脑电波频率。

"他在向我们传递信息！"严晚晚猛地看向李博士，"快！解析这段波形！"

李博士立刻调出频谱分析软件，将通讯器里的异常波形导入系统。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经过几分钟的运算，一组坐标出现在地图上。

"坐标显示……在基地东北方向的旧核电站！"助手惊呼道，"那里是当年病毒爆发的源头之一，辐射值极高，一直是列为禁区的！"

严晚晚看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标记，想起了林默最后消失的方向。难道他一直躲在那里？可为什么现在突然传递坐标？

"指挥官，我们必须去核电站！"严晚晚转身对通讯器喊道，"林默在那里，而且……他可能遇到了麻烦！"

"胡闹！"指挥官的声音带着怒火，"那里辐射超标，还有未知的高阶变异体，你想送死吗？"

"如果不去，基地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严晚晚的声音异常坚定，"这种生物电波干扰，只有林默能做到，但他现在用这种方式传递坐标，说明他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或者……在向我们求救！"

李博士也点头道："指挥官，严小姐说得有道理。这种规模的生物电波干扰，绝非单个尸王能长期维持，除非……有更强大的存在在背后操纵。"

指挥官沉默了，基地面临的未知威胁和严晚晚的坚持让他陷入两难。最终，他咬牙道："好！我派一支最精锐的小队跟你去，但记住，一旦发现危险，立刻撤回！"

半小时后，严晚晚坐在一辆经过防辐射改装的装甲车里，身边是基地最顶尖的战斗小队，李博士也带着便携式检测仪同行。装甲车碾过厚厚的积雪，朝着东北方向的旧核电站驶去。

越靠近核电站，空气中的寒意就越发刺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所有人。通讯器里的蜂鸣声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刺破耳膜。

"辐射值正在急剧上升！"驾驶员看着仪表盘，脸色发白，"已经超过安全阈值的三倍了！"

"开启最高级防辐射模式！"指挥官的声音从基地传来，"严小姐，你们必须立刻返回！"

"不能返回！"严晚晚看着手中的便携式示波器，上面的波形已经狂暴到几乎要冲破屏幕，"他就在里面！林默就在里面！"

装甲车强行冲破了核电站生锈的大门，停在了反应堆主楼前。这座巨大的建筑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矗立在雪原之中，表面覆盖着诡异的黑色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腥味和辐射尘埃特有的刺鼻气味。

严晚晚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辐射和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戴上防辐射面罩，举起示波器，波形显示林默的脑电波就在这座建筑的核心区域。

"跟我来！"她一马当先，朝着反应堆主楼的入口走去。战斗小队立刻跟上，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主楼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照亮了满地的金属碎片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和啃咬的痕迹，显然有高阶变异体在此出没。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反应堆核心区域的大门前。那是一道厚重的铅合金大门，此刻却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扭曲变形，露出一道缝隙。

示波器上的波形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将屏幕撕裂。严晚晚能感觉到，林默就在门后，他的意识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准备破门！"小队长低声命令。两名士兵立刻上前，用液压剪和爆破装置处理着变形的门锁。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是一种混合了丧尸嘶吼和野兽咆哮的恐怖声音，震得整个建筑都在颤抖。严晚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声咆哮震碎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与愤怒。

"林默！"她忍不住大喊出声。

大门在爆炸声中被强行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辐射尘扑面而来。严晚晚冲进核心区域，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巨大的反应堆容器前，林默被无数根黑色的触须缠绕着，固定在金属支架上。那些触须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不断将某种墨绿色的液体注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黑色的瞳孔中，猩红的光芒占据了绝大部分，只有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光泽。

而在他面前，一个巨大的、如同肉瘤般的生物悬浮在空中，无数根触须从它身上延伸出来，连接着林默和整个反应堆。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口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那是……母巢！"李博士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资料里记载的、病毒的源头！它没有被摧毁，反而寄生在了核电站的反应堆里！"

母巢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闯入，巨大的口器转向严晚晚，发出一声威胁性的嘶吼。缠绕着林默的触须猛地收紧，林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中最后一丝人类的光芒也即将熄灭。

"不！"严晚晚举起手中的便携式发射器，那是她临走前偷偷带上的、改良后的能量波装置，"林默，醒醒！听到我的声音了吗？醒醒！"

她按下了发射按钮。

一道柔和的、模拟α波的能量波射向林默。这一次，没有排斥，没有痛苦。林默的身体猛地一震，被猩红覆盖的眼眸中，一丝清明如同星火般亮起。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严晚晚，嘴唇微动，似乎在说："走……"

母巢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所有触须同时收紧，墨绿色的液体疯狂注入林默体内。林默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他眼中的清明迅速被猩红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暴的、失去理智的杀意。

"他要变异了！"李博士大喊，"快离开这里！"

严晚晚看着林默眼中彻底熄灭的人性光芒，看着他被母巢控制着，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绝望。难道他们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就在这时，林默抬起的手突然顿住了。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那些缠绕着他的黑色触须开始剧烈蠕动，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严晚晚看到，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的笑容。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她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跑……"

下一秒，他猛地挣脱了母巢的控制，身体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太阳。母巢发出惊恐的尖叫，所有触须都试图收回，却被林默死死抓住。

"快走！"小队长一把抓住严晚晚，将她往门外推去。

严晚晚被士兵们架着冲出反应堆核心区域，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母巢凄厉的哀嚎。整个核电站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上的混凝土块不断掉落。

他们冲出主楼时，身后的核电站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积雪都掀飞起来。

严晚晚被士兵们按在装甲车里，透过车窗，她看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火光，泪水无声地滑落。

林默……

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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