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送尚书房去）

"哗啦——"永和宫书房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永琪猛地抬头，只见他最心爱的青花瓷笔洗已经在地上碎成八瓣，而罪魁祸首小燕子正踮着脚尖，小手还保持着够东西的姿势。

  "永琪哥哥..."小丫头转过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它...它自己跳下来的..."

  永琪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把人抱起来："乖乖～有没有伤着？"

  仔细检查那双白嫩的小手，确认没被瓷片划到才松了口气。

  "五阿哥，您这也太惯着..."明月话没说完就被永琪瞪了回去。

  "去把地上收拾干净。"永琪吩咐完，转头捏捏小燕子的鼻尖，"乖乖～下次要什么跟哥哥说，嗯？"

  小燕子立刻眉开眼笑，搂住永琪的脖子："要哥哥抱抱！"

  "好好好，哥哥抱抱，抱抱我滴小乖乖～”永琪托着她的小屁股往上颠了颠，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尔康的大嗓门老远就飘进来："哎哟喂，咱们五阿哥今日当'爹'感觉如何啊？”

  尔泰跟在后面探头探脑："让我看看小嫂子今天又拆了什么好东西？"

  晴儿最后一个进来，看见满地碎片了然一笑："看来我们来晚一步。"

  永琪翻了个白眼："你们今日又是专门来看热闹的？"

  尔康夸张的咋呼："五阿哥！前几日听说你家小祖宗可是把锦鲤池当戏台啦！我额娘进宫见令妃娘娘时，说在如意桥，看见小福晋蹲在汉白玉栏上，说要给金鱼唱《西厢记》！"

  “这算什么，她还把御花园的孔雀毛拔了三根，说是要给戏服镶边！"尔泰拿起放在桌子旁缺了耳朵的拨浪鼓—那是上个月小燕子拿它砸永琪窗纸的'凶器'。

  晴儿捧着青瓷茶盏轻笑，腕间银镯随动作轻响："五阿哥这日子过的可是有滋有味了”

  “你们不能帮我盯着点，就少在这说风凉话，”永琪没好气的怼道。

  福尔康捞过绣墩大喇喇坐下，从腰间扯下帕子扔过去："得了吧！你昨儿亲自给她编花环时，那眼神软得能滴蜜，这会儿倒装凶？"

  “说没完？说完给我滚蛋…”

  "那必须没有啊！说个三天三夜都没完！”尔泰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听说昨儿个小燕子把御膳房的面粉全撒荷花池里了？"

  永琪还没说话，怀里的小家伙先兴奋地手舞足蹈："下雪啦！白白的雪！"

  "那是给老佛爷做寿桃的面粉..."永琪无奈地解释，却忍不住被小燕子的快乐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尔泰凑过来戳戳小燕子的脸蛋："小祖宗，你知道你这一闹，御膳房总管差点哭晕过去吗？"

  小燕子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永琪怀里探出身子，在尔泰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不哭不哭，小燕子亲亲！"

  "噗——"永琪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把小淘气捞回来，"不许随便亲人。"

  "可是永琪哥哥说亲亲是表达喜欢呀。"小燕子一脸天真。

  “乖乖，日后可不许亲别人，咱们是女孩子，哥哥会生气的噢。”

  晴儿抿嘴笑道："看来五阿哥教得很好呢。"

  尔康坏笑着用胳膊肘捅捅永琪："哎，说说，教三岁媳妇什么感觉？"

  永琪耳根微红，把怀里的小人儿往上托了托："就...挺可爱的。"说着不自觉用下巴蹭了蹭小燕子的发顶。

  小燕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下地："永琪哥哥我画了画！给你看！"

  "我画的全家福！这是皇阿玛，这是额娘，这是永琪哥哥，这是小燕子！"

  尔泰蹲下来研究那幅"全家福"，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墨团问道："这个圆滚滚的是谁？"

  小燕子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御膳房的张公公呀！他昨天给了我三个奶黄包呢！"

  晴儿掩嘴笑道：“五阿哥，你这媳妇再这么宠下去，怕是要上天啊！”

  尔泰也闻言道：“就是！日日新鲜事不停，你瞧今儿个又把你书房的嚯嚯成这样，再不管教，怕是要把紫禁城掀了！”

  尔康啪地合上折扇："要我说，送尚书房去！让纪师傅好好管教管教！"

  "纪师傅？"永琪眼前浮现出那位古板严肃的老学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那戒尺..."

  "怕什么！"尔泰插嘴，"纪师傅教过多少皇子皇孙，还治不了一个三岁小丫头？"

  小燕子敏锐地察觉到话题转向自己，立刻抱住永琪的腿开始撒娇："永琪哥哥，我不要去上学，我要跟你在一起～"

  永琪被她这么一蹭，心早就软了半边，但想到近日种种"壮举"，还是狠下心道："明日就去尚书房，跟着纪师傅好好学规矩。"

  次日清晨，纪晓岚捋着胡须，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燕子今天特意梳了双丫髻，穿着嫩粉色的衫子，看起来乖巧可人。

  "嗯，孺子可教也。"纪晓岚点点头，翻开《三字经》，"今日我们学《三字经》”

  小燕子歪头眨眼：“纪师傅，《三字经》是啥呀？能当蜜饯吃吗？”

  纪晓岚捋须轻笑：“傻孩子，那是圣贤书，教世人明礼知义的。”

  小燕子指尖戳着腮帮：“那永琪哥哥读过没？”

  纪晓岚目光温和：“五阿哥早已烂熟于心。”

  "那他背不出书的时候，您会打他手心吗？"小燕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纪晓岚轻咳一声："五阿哥天资聪颖，从不需要戒尺督促。"

  小燕子忽然跳起来拍手：“那我也要学！定要比永琪哥哥更厉害”

  纪晓岚抚掌称善，暗叹这丫头虽跳脱，却难得有向学之心。

  然后他高兴的太早了……

  一刻钟后……

  纪晓岚指着书：“人之初，性本善。”

  小燕子脆生生跟读：“人之初，性本善！”

  “很好！下一句，性相近，习相远。”纪晓岚点头。

  小燕子歪头眨眼：“习相远？是不是永琪哥哥骑马跑远了？”

  “此‘习’非彼‘骑’，是说习性会随环境改变。”纪晓岚无奈解释。

  “那我现在就去追他！别让习性跑远啦！”小燕子拔腿要冲门，被纪晓岚长臂一拦：“等等…课还没上完！”

  “可我想永琪哥哥了～”

  “五阿哥在练骑射，你好好学，待会就能见到五阿哥了。”纪晓岚已经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那背完能吃糖葫芦吗？”她眼珠滴溜溜转。

  “……若能背下四句，便差人去买。”

  小燕子立刻坐回去，一本正经地开始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纪晓岚惊得捋须的手顿住：“竟这般利落？”

  小燕子得意洋洋的说：“永琪哥哥教过我啊！”

  纪晓岚大喜，心想这孩子天赋异禀啊！  

  然而，下一秒——

  小燕子突然站起来：“纪师傅，我背完了！糖葫芦呢？”

  “这…这才四句啊！”

  “可是，是纪师傅说能背下四句就给我吃糖葫芦啊！”

  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神，纪晓岚哑然失笑，到底还是掏出银锭子：“小禄子买两串糖葫芦回来！”

  又过了一刻钟…尚书房已经乱成一团。  

  小燕子想把墨汁涂在脸上装大花猫，纪晓岚刚拦下，可一转身，她就爬到书架上，还笑嘻嘻地冲他招手：“纪师傅，我在这儿！”  

  纪晓岚血压飙升：“快下来！摔着怎么办！”

  “我才不会摔呢！永琪哥哥说我像小猴子一样灵活！”  

  "快下来！"纪晓岚急得直跺脚，他的朝冠不知何时被挂在了房梁上，而罪魁祸首还坐在书架顶层晃着两条小短腿。

  "纪师傅～"小燕子笑嘻嘻地说，"您不是说'登高必自卑'吗？我现在可高啦！"

  "胡闹！简直是胡闹！"纪晓岚气得胡子直翘，"来人啊，快把五福晋抱下来！"

  小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搬来梯子，谁知小燕子灵活得像只小猴子，三两下就顺着书架爬了下来，稳稳落地后还不忘行个礼："纪师傅，我下来啦！"

  纪晓岚刚要训斥，却见小丫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桂花糖："纪师傅，吃块糖甜甜嘴～"

  纪晓岚被这突如其来的讨好弄得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为什么五阿哥提起送她来尚书房时，表情那么复杂……

  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通报："五阿哥到—”

  小燕子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向门口："永琪哥哥～哥哥…哥哥”

  永琪刚跨进门就被撞了个满怀，连忙蹲下抱起她："乖乖～慢些跑，当心摔着。"

  捏了捏她的小脸：“乖乖，有没有好好听纪师傅的话？”

  小燕子搂着他脖子撒娇：“有！我背了《三字经》！纪师傅还很高兴的奖励了我两串糖葫芦”

  “哎哟咧，我宝贝乖乖这么棒啊”

  目光又扫过满室狼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来纪师傅今日辛苦了。"

  纪晓岚摆摆手，心力交瘁：“五阿哥，这孩子……天资聪颖，但实在……活泼了些”

   "我不要上学了！"小燕子突然带着哭腔喊道，小手紧紧攥着永琪的衣襟，"我想永琪哥哥，想得心都疼了！"

  永琪被她这夸张的说辞逗笑了，轻轻擦去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真的这么想？"

  "嗯！"小燕子重重点头，"比想奶黄包还想！比想糖葫芦还想！"

  纪晓岚在旁边听得直摇头，却见永琪抱着小人儿走了出去：“既然如此，纪师傅，那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五阿哥！"纪晓岚急道，"这孩子天资聪颖，若能..."

  "纪师傅的好意我心领了。"永琪温和地打断他，"只是她还小，来日方长。"

  小燕子趴在永琪肩上，冲纪晓岚挥挥小手：“纪师傅再见！改日我再来玩！”

  纪晓岚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从尚书房回永和宫的路上，永琪指尖轻刮她鼻尖：“小坏蛋，你把纪师傅折腾的不轻！”

  小燕子往他怀里蹭了蹭：“尚书房冷冰冰的，没有永琪哥哥，我想永琪哥哥…”

  他心口发烫，低头在她额角落下轻吻：“往后哥哥每日教你半个时辰，如何？”

  “真的？”她眼睛倏地亮起来，双臂勾住他脖颈晃了晃，“永琪哥哥说话可要算数！你教的字我准定记得牢，比背‘人之初’有趣多啦！”

  “若我教得乏味呢？”他故意板起脸。

  “才不会！”她仰起脸笑得像小太阳，“哥哥教的最有趣了，我最喜欢哥哥教念书了，纪师傅只会说‘习相远’，永琪哥哥教的好，比纪师傅好一百倍…”

  永琪被逗得直笑，伸手将她鬓角碎发别到耳后——这丫头嘴里像抹了蜜，偏生每一句都叫他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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