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梧桐数据与未完成构图

凌晨四点的建筑系工作室泛着冷白灯光，姚屹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屏幕上的三维模型终于完成最后的光影渲染——那是南洲大学图书馆的穹顶，只是穹顶之下悬浮着无数发光的梧桐叶，每片叶子都用像素点勾勒出南鸢璃摄影作品里的光斑。

“还没睡？”南鸢璃抱着保温杯推门进来，发梢沾着夜露的湿气。她把杯子塞进姚屹手里，指尖触到他手腕上未拆的创可贴——昨晚焊接电路板时烫的。

姚屹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过她发顶：“在做‘梧桐数据’的交互 demo。”他转动鼠标，穹顶下的梧桐叶突然开始流动，每片叶子都浮现出细小的字符：“你大一拍的银杏大道落叶、大二在天台拍的晚霞、还有上次烧烤摊你拍的烟火……我把它们转成了数据模型。”

南鸢璃盯着那些发光的叶子愣住了。她想起上周姚屹偷偷拷贝她硬盘里的摄影作品时，还谎称是“学习构图”。此刻那些被她随手拍下的瞬间，竟被他拆解成代码，在虚拟空间里重新生长成会发光的树。

“所以……这是你的毕业设计延展？”她指尖划过屏幕上一片刻着“2024.9.17 图书馆初遇”的叶子——那是她第一次弄掉书砸到他的日子。

姚屹没说话，只是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躺着几十张手绘稿，每张纸上都画着不同角度的南鸢璃：戴眼镜修图时的侧脸、在篮球场边举相机的背影、甚至是某次熬夜写代码时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最下面一张是未完成的构图：梧桐树下，女孩仰着头看发光的叶子，男孩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相机。

“本来想把这个做成实体装置，”姚屹指着画稿，“用投影把数据叶子投到图书馆穹顶，观众走过时叶子会根据他们的动作变色。但材料预算超支了，而且……”他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红，“我怕你觉得太张扬。”

南鸢璃忽然想起虞北念说过的话：“姚屹学长上次去器材店，把所有能买的微型投影模块都问了个遍，老板还以为他要开黑客帝国片场。”原来那些看似漫无目的的采购，都是为了把她的世界装进代码里。

“我不怕张扬，”她拿起铅笔，在未完成的画稿角落添了片叶子，“我怕你把所有浪漫都写成代码，却忘了告诉我——”

话没说完，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虞北念举着手机尖叫：“快看学校论坛！建筑系那个林薇又作妖了！”

屏幕上赫然是林薇的帖子：《揭秘金奖设计背后的真相：某学长为博红颜一笑，竟挪用竞赛经费搞浪漫？》配图是姚屹在器材店采购的照片，以及几张被恶意裁剪的设计稿，角落里的“南鸢璃”水印被放大成刺眼的证据。

赵嘉聿跟着冲进来，手里挥舞着打印纸：“系里已经在查经费了！林薇还跟教务处说姚屹用实验室设备做私人礼物！”

南鸢璃的指尖瞬间冰凉。她想起昨天在器材店，林薇故意撞掉她手里的电阻，阴阳怪气地说：“南同学对电子元件这么感兴趣，是想帮姚屹学长‘完善’设计吗？”原来那时就埋下了伏笔。

“别担心。”姚屹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打开邮箱，转发了封邮件给赵嘉聿，“我每次采购都有详细记录，器材店老板也愿意提供付款凭证。至于实验室使用记录，管理员那里有我申请做毕业设计的登记。”

他顿了顿，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林薇偷偷修改他设计稿的监控截图——上周她以“请教问题”为由进工作室，趁他接电话时插拔过他的U盘。

“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姚屹的眼神冷下来，“但她不该动我的设计，更不该牵扯你。”他拿起手机编辑短信，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赵嘉聿，把这些证据发给论坛管理员和系主任邮箱。”

南鸢璃看着他条理清晰的样子，突然想起大一时他在公共课上被她手机打断思路，却只是淡淡说“下次注意”；想起他在设计展上被林薇刁难，也只是皱眉走开。原来他不是冷漠，只是习惯把所有事都藏在代码般严密的逻辑里，直到触及她的边界，才会露出锋芒。

“可是……”她拽住他的袖子，“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毕业设计评选？”

姚屹关掉屏幕，转身握住她的肩，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认真：“设计奖可以再拿，但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女主角。”他指了指屏幕上未完成的梧桐数据装置，“这个作品的核心概念是‘记忆的可视化’，而你是我所有记忆里最不该被篡改的原始数据。”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穿过工作室的百叶窗，照在姚屹手腕的创可贴上。南鸢璃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话：“真正的浪漫不是没有bug的代码，而是明知会报错，却依然愿意为你调试整个程序。”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那我们现在……是要一起debug吗？”

姚屹笑起来，眼底的冰霜融化成温柔的光：“不，是要让某些人知道——”他点开论坛后台，将林薇的帖子设为“已过期”，然后在自己的毕业设计介绍页写下最后一行字：

特别说明：本作品所有数据模型均源自真实记忆，其中编号NYL-001的核心数据，为创作者此生唯一不可修改的常量。

当虞北念和赵嘉聿举着“清除bug小队”的应援牌冲去教务处时，南鸢璃看着姚屹重新打开那幅未完成的画稿。她拿起彩铅，在梧桐树下的男孩手里画上了电路板玫瑰，在女孩的相机镜头里添了片发光的叶子。

“其实我昨晚还发现了个秘密，”她忽然想起什么，点开姚屹电脑里的游戏Demo，“你的‘未定义变量’游戏里，隐藏关的密码是‘梧桐叶落时’的拼音首字母，对不对？”

姚屹正在打包证据文件的动作顿了顿，耳尖红得像画稿里的玫瑰：“……是你教会我的，有些变量不需要定义，遇见时自然就有了名字。”

晨光完全漫进工作室，将那些发光的梧桐数据模型染成暖金色。南鸢璃靠在姚屹肩上，听着他键盘敲击的声音，忽然觉得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段正在编译的程序——有突如其来的bug，有恶意篡改的代码，但只要身边的变量是彼此，就能把所有波折都写成浪漫的注释。

而那个名为“南鸢璃”的常量，早已在姚屹的人生主函数里，被定义为“永远的开始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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