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穹顶下的光与未说出口的诗

毕业设计展开幕式的晨光里，图书馆穹顶被上千片发光梧桐叶覆盖。姚屹站在控制台前做最后检查，袖口的创可贴在投影光束中若隐若现——那是昨夜为调整最后一组传感器时不小心蹭到的。

“学长，观众开始进场了！”赵嘉聿举着签到表跑过来，胸前别着“梧桐数据”主题的徽章，“虞北念带着摄影社的人在最佳机位候着了，说要拍你‘操控光影’的帅照！”

姚屹没回头，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流：“让她别开闪光灯，会影响传感器识别。”他顿了顿，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指令，穹顶的叶子忽然组成南洲大学的校徽图案，“把VIP区的通道打开，南鸢璃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入口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南鸢璃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走进来，脖子上的电路板玫瑰吊坠在光影中闪着微光。她手里捧着个牛皮纸袋，走近时才发现里面是束用代码打印纸包裹的洋桔梗——每片花瓣上都印着极小的“NYL-001”。

“给你的，”她把花递过去，脸颊微红，“祝贺你的‘梧桐数据’顺利展出。”

姚屹接过花，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微型遥控器——那是昨晚他塞给她的“专属密钥”。他忽然想起大一那年在图书馆，她抱着书砸到他时，怀里也掉出本夹着梧桐叶的笔记本，当时他弯腰捡书，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慌乱缩回的手。

“谢谢你，”他将花插在控制台旁的玻璃杯里，代码纸在光线下透出奇妙的纹路，“等下装置启动后，你拿着遥控器靠近投影区，会看到不一样的效果。”

开幕式的钟声响起时，建筑系主任正在台上介绍姚屹的设计：“……将记忆可视化的概念融入建筑交互，展现了科技与人文的独特融合……”南鸢璃站在VIP区前排，看着穹顶下那个被光影环绕的身影，忽然想起他画稿里未完成的构图——此刻终于有了动态的色彩。

“下面，请设计者姚屹同学为我们演示‘梧桐数据’的交互效果！”

掌声中，姚屹走上中央展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看屏幕，而是抬眼望向观众席，直到找到南鸢璃的位置。他按下启动键的瞬间，穹顶的梧桐叶突然流动起来，组成一条发光的星河，从穹顶倾泻而下，在地面聚成一片流动的光海。

“哇——”全场发出惊叹。

赵嘉聿在控制台旁激动地解说：“大家可以走近光海，你们的动作会让叶子变色！如果停留超过十秒，系统会根据你们的‘停留轨迹’生成专属的光影图案！”

观众纷纷走进光海，孩子们笑着追逐发光的叶子，情侣们在光影中合影。南鸢璃也跟着走进去，刚踏入光海，手腕的遥控器忽然蓝光闪烁——周围的梧桐叶瞬间变成渐变的粉紫色，并且以她为中心，组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光圈。

“看！那个女生的叶子在变色！”有人惊呼。

姚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系统检测到核心数据NYL-001进入交互区，启动专属模式。”

南鸢璃愣住了。她抬头望向穹顶，发现所有叶子都在围绕她的位置变换图案：先是她拍过的银杏大道，然后是天台的晚霞，最后定格成昨晚她在摄影社拍的电路板玫瑰，每片花瓣都由发光的代码组成。

“这是……”她忽然想起姚屹说过的“原始数据”，原来他真的把她的每个瞬间都嵌进了代码里，让她成为这整个装置的“核心算法”。

光海中，虞北念举着相机猛拍，赵嘉聿则对着麦克风喊：“看到了吗！这就是‘学霸式告白’！比送花送巧克力高级一万倍！”

姚屹从展台走下来，穿过发光的叶子走向她。他的影子被光影切割成碎片，又在靠近时重新拼合。当他站在她面前时，穹顶的叶子恰好组成一句话：遇见你的那天，梧桐叶落满了我的代码。

“这个……是程序预设的吗？”南鸢璃的声音有些发颤。

姚屹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张折叠的纸。那是他昨晚熬夜写的代码注释，此刻被打印成诗的格式：

/*

2024.9.17

图书馆3楼A区

异常错误：心跳频率超出正常范围

原因：被1.62米的银杏色发梢绊住了逻辑

解决方案：

将NYL-001设为系统唯一常量

从此，所有算法有了具象的解

*/

纸上还留着淡淡的铅笔痕，显然修改过多次。南鸢璃看着那些把相遇写成bug、把心动写成代码的句子，忽然想起他说过“真正的浪漫是明知会报错，却依然愿意调试整个程序”。

“所以，”她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穹顶的光，“你的毕业设计，其实是封用代码写的情书？”

姚屹的耳尖在光影中红得透亮，却还是认真地点头：“是想告诉你，从图书馆那堆书砸到我开始，你就成了我所有程序里，唯一无法删除、也不想调试的‘甜蜜漏洞’。”

周围的惊叹声和快门声渐渐模糊，南鸢璃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温柔的声音。她想起高中时那个只知道刷题的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别人代码里的“永恒常量”，更没想过那些枯燥的0和1，能组成如此璀璨的光海。

“学长！快看林薇！”赵嘉聿的声音突然传来。

南鸢璃循声望去，看见林薇站在光海边缘，手里拿着本素描本。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敌意，而是安静地画着穹顶的光影，侧脸在发光叶子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当她看见姚屹和南鸢璃相视而笑时，笔尖顿了顿，随即在本子上快速涂画起来。

“她好像……想通了。”南鸢璃轻声说。

姚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片刻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码要写，没必要复制别人的程序。”他顿了顿，重新看向南鸢璃，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而我的程序，只需要NYL-001一个变量。”

这时，虞北念举着相机跑过来，屏幕上是刚刚拍下的照片：姚屹和南鸢璃站在光海中，背后是组成心形的梧桐叶，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极了代码里的“&&”符号。

“快来看！这张绝对能当摄影集封面！”她把手机递给南鸢璃。

照片里的姚屹微微低头，看着南鸢璃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南鸢璃忽然想起自己摄影集里空缺的封面，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就用这张吧，用穹顶的光、代码的诗，和他眼中的星光，作为《梧桐叶落时遇见你》最完美的收尾。

“姚屹学长，”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U盘，“我把我们的故事做成了摄影数据模型，能不能……把它加到你的装置里？”

姚屹接过U盘，指尖触到她温热的指尖：“当然可以。”他打开控制台，将她的摄影数据导入系统，“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看着她，在全场的光影中，缓缓说出那句藏在代码深处的话：“以后每个季节的风景，都要你亲自按下快门，再由我把它们编译成我们的专属数据——直到程序的最后一行代码。”

穹顶的梧桐叶忽然集体闪烁起来，像无数颗落下的星星。南鸢璃笑着点头，将手放进他掌心。两人相握的瞬间，光海中央忽然升起一朵由代码组成的玫瑰，花瓣上流转着“2024.9.17-∞”的字样。

而在光海边缘，林薇合上素描本，扉页上画着新的构图：不是模仿姚屹的设计，而是她自己眼中的穹顶光影，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属于别人的常量，或许是自己的变量开端。

展览结束时，姚屹关掉控制台，穹顶的光渐渐暗下。但南鸢璃知道，那些被编译进代码的瞬间，早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永恒的光。当姚屹牵着她走出图书馆，后山的萤火虫正好飞起，像极了穹顶落下的发光梧桐叶，在夜色中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现在可以去看萤火虫了吗？”她抬头问。

姚屹握紧她的手，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他忽然停下脚步，在漫天星光下，低头吻住她的唇，“我想先调试一下，这个‘永恒常量’的甜度，够不够支撑我们走完接下来的所有程序。”

夜风吹过梧桐树梢，落下一片发光的叶子。南鸢璃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唇间的温度，忽然觉得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段刚结束的展览——有精心设计的浪漫，有意外出现的bug，但只要身边的人是彼此，每个瞬间都能成为代码里最动人的注释。

而那个名为“姚屹与南鸢璃”的程序，才刚刚开始运行它的无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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