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校服与橘子酱云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五点四十分，窗外的香樟树在暮色中摇曳。老徐的茶杯冒着热气，茶叶梗在杯底打着转。我盯着那些浮沉的茶叶，努力忽略身旁陈净身上传来的雪松气息。

"校刊策划案。"老徐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周五要交的策划案，嗯？"

我偷偷瞥向陈净，发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白衬衫领口处的锁骨若隐若现。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老师，是我的错。"陈净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忘了通知夏同学开会。"

我惊讶地转头，正对上他镜片后闪烁的目光。他的睫毛在夕阳中镀上一层金边，像蝴蝶微微颤动的翅膀。

老徐挑了挑眉毛："哦？那你们俩逃课去天台做什么？"

"采集素材。"我从书包里抽出素描本，翻到昨天画的校园俯瞰图，"校刊需要一张全景图。"

老徐接过素描本，眯起眼睛。我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目光在那张图上停留——画纸角落还留着陈净的侧影，是我趁他专注拍照时偷偷画的。

"构图不错。"老徐终于开口，"但下不为例。"

走出办公室时，我的后背已经湿透。走廊的灯光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为什么要帮我？"我拽住陈净的书包带，"明明是我跟踪你。"

他转过身，逆光中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一层金边："你画得很好。"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我才发现还攥着从天台抢来的那张照片——他偷拍我画画的证据。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我晃了晃照片，"高冷学霸其实是个偷拍狂？"

陈净的耳尖又红了，在灯光下像透明的玛瑙。他突然伸手，从我头发上摘下一片枯叶："你的发梢沾到颜料了。"

我愣在原地。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带着微微的凉意。远处传来篮球落地的声响，周予安的大嗓门穿透走廊："陈净！训练要迟到了！"

陈净收回手，那片枯叶在他掌心蜷缩着："明天把相机还我。"

"凭什么？"我扬起下巴，"这可是罪证。"

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除非你想让全校都知道，你的素描本第三十二页画的是什么。"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第三十二页——那是上周数学课，他趴在桌上小憩时，我花了整整四十分钟画的速写。

"你！"我气急败坏地跺脚，"什么时候偷看的？"

陈净已经转身走向楼梯口，背影挺拔得像棵青松。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他举起手挥了挥，腕骨在暮色中划出好看的弧度："观测者的职业道德。"

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早到教室，把相机放在陈净桌上。想了想，又附上一张便签：【照片拍得不错，但构图可以改进——比如这张】背面是我昨晚临摹的他偷拍我的照片，只不过在角落加了个戴眼镜的小人正在偷拍。

林柚啃着包子凑过来："听说你们昨天被老徐抓了现行？"

"嗯。"我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余光瞥向教室门口。

"你知道现在论坛都在传什么吗？"林柚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惊！高岭之花为艺术献身，天台私会美术社小妖精》......"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鬼标题！"

教室门就在这时被推开。陈净穿着整洁的校服走进来，阳光在他身后铺开。全班女生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追随着他，直到他在我身边坐下。

"早。"他低声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赔礼。"

纸袋里装着学校小卖部最难买的橘子酱面包，还有我的素描本。我狐疑地翻开，发现第三十二页的速写旁多了一行小字：【左脸光线角度有误，实际入射角应为45度】

"自恋狂！"我踹了一脚他的椅子腿。

陈净唇角微扬，从课桌里拿出相机。我这才发现里面装了一卷新胶卷，取景框上还贴着一张便签：【今日观测目标：柴犬耳距纠正情况】

上课铃响起时，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放学后的天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相机的金属外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陈净专注听课的侧脸在光影中格外清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根根分明。

我悄悄翻开素描本新的一页，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这次，我要把他计算入射角时微蹙的眉头画得格外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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