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美术室里,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手里的调色盘差点翻倒。林柚叼着画笔凑过来:"感冒了?该不会是天台着凉了吧?"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嘴角沾着钴蓝色颜料。
"闭嘴。"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继续在画布上涂抹,"下周一要交参赛作品,没空跟你八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打在铁皮屋檐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我望着画布上半成品的枫叶图,笔尖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侧影——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唇角,还有镜片后专注的目光。
"喂!"林柚突然捅了捅我的腰,"你家'观测者'在楼下淋雨呢。"
我猛地转头,雨水模糊的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香樟树下。陈净没打伞,白衬衫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线。他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用校服外套遮着。
"他站了快半小时了。"林柚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要不要我去..."
我没等她说完就冲了出去,顺手抓起门边的备用伞。冰凉的雨滴立刻打在脸上,我踩着水坑跑到树下,雨伞"唰"地撑开在他头顶。
"你疯了吗?"我气急败坏地跺脚,"流感季节淋雨,是想烧坏你那颗装满公式的大脑?"
陈净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雨中显得格外黑亮。他掀开校服外套,露出一个干燥的纸袋:"赔你的。"
纸袋里是上周被他咖啡弄脏的《艺术与视觉》杂志,现在已经恢复如新,甚至每一页都细心地压平过。我翻开内页,发现所有折角都被展平,在书页边缘还多了一些铅笔批注。
【P43:构图符合黄金分割,但透视略有偏差→建议参考达芬奇手稿第...】
"你..."我抬头,发现他正凝视着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像一条透明的小溪。
"观测失误。"他突然说,"我没想到会下雨。"
心跳突然加速,我慌忙把伞往他那边倾斜:"先回教学楼再说。"
我们挤在一把伞下往美术室跑,他的肩膀紧贴着我的,湿透的衬衫传来微凉的触感。路过宣传栏时,我瞥见最新张贴的校刊预告——封面上赫然是我画的柴犬配图,旁边是陈净工整的数据图表。
"反响不错。"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投票率比上期高37.6%。"
"所以..."我撞了下他的肩膀,"准备好去广播站点歌了吗?"
陈净的脚步突然停住。雨幕中,他的眼睛像是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我带了相机。"
"什么?"
"天台。"他轻声说,"今天有晚霞。"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这时,美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柚探出半个身子:"染染!老徐找你!说是参赛作品的事!"
陈净接过雨伞,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去吧。"
"那你..."
"观测可以改期。"他推了推眼镜,水珠从镜框滑落,"变量需要重新设定。"
等我从办公室回来时,树下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地上的一小滩水迹证明他不是我的幻觉。我打开那本杂志,发现扉页夹着一张便签:
【今日晚霞概率68%,湿度适宜,观测条件良好。如需继续实验,请于17:15携带以下材料:
1. 橘子味棒棒糖x1
2. 素描本
3. 回答:为什么P76页的速写里,我的左耳少了颗痣?】
落款是一个简笔画相机,镜头里画着小小的橘子。
"这个自恋狂..."我咬着嘴唇把便签塞进口袋,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上周被他没收的橘子发绳,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偷偷放了回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西边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像蜂蜜般流淌下来。我望着逐渐放晴的天空,突然想起梵高说过的话:
"我梦见了画,然后画下了梦。"
而现在,我的梦里全是那个在雨中为我护住一本书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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