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微雨飘落,细小的水珠打在青石板路上,仿佛每一滴都是时光的痕迹。昏暗的天空下,湿润的地面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静谧得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我撑着伞,步伐缓慢而踏实,感受着每一寸湿润的空气。栖梧巷36号的梧桐树依旧挺拔高耸,枝叶间传来雨滴的滴答声,犹如岁月悄然流淌。我站在树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停驻在那扇熟悉的雕花木窗上。窗棂已被换成了新的木质,温润的色泽与斑驳的墙面相对,却散发出一种微妙的现代感。窗台上的铃兰花枝细长、花朵纤细,轻轻垂下,仿佛在低语,诉说着某种无声的等待。我心中一颤,记忆的波澜再次涌上心头,那份熟悉感,再次占据了我的心房。
我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莫名让我想起林星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十年了,这味道竟还如此清晰地映在记忆中。心脏忽然重重一跳,像是被人攥紧又松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潮湿的木纹触感让我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林星被浓烟呛得发颤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袖,指节泛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救护车的红灯在她苍白的脸上闪烁,我拼命想跟上去,却被医护人员拦住。"家属请止步!"那个声音至今仍会在我的噩梦里回荡。
十年了。
自从那场火灾后,林星被送去瑞士疗养,而我则留在国内,成了一名古建筑修复师。说来讽刺,我整日修复着别人的记忆,却修不好自己心里那个被烧穿的洞。我们之间的联系断断续续,偶尔是一封简短的信,或是一张风景明信片。她的字迹依旧清秀,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就像阿尔卑斯山顶的雪,看得见摸不着。
每次收到信,我都会把工作室的门反锁,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纸上还残留的她指尖的温度。信纸总是带着淡淡的铃兰香,
直到上个月,我收到她的邮件:"苏雨,我回来了。"
短短五个字,我盯着屏幕看了整整十分钟。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发抖,咖啡凉了都没察觉。十年光阴,足够让一个人学会用工作麻痹自己,用专业素养伪装情绪。可此刻,心里翻涌的酸涩与期待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防线。我猛地合上笔记本,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恍惚间又看见当年的小林星在对我笑。
那晚,我坐在飘窗上直到天亮。记忆像老电影般一帧帧闪回,火灾前一周,她神秘地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却再也没能说出口。
晨光熹微时,我打开电脑给她回复。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只留下最朴实的五个字:"林星,欢迎回家。"点击发送时,一滴泪珠无声的落在触摸板上,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雨丝渐渐密了。窗帘忽然动了动,我的心跳瞬间加速。那盆铃兰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据说这种花要经历漫长的寒冬才会绽放。也许有些等待,终究会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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