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敲打在迈巴赫的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苏晚晚盯着指间那枚黄铜钥匙,钻石拼成的"LW"在车内暖光下泛着微芒。助理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莱恩先生在新工作室等您。"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苏晚晚突然开口:"靠边停。"轮胎碾过积雪,在应急车道划出两道深痕。她推开车门,寒风卷着雪花灌进领口,左手腕留置针留下的血痕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细线。
桥下江水黑沉,她摘下腕表悬在栏杆外。表盘背面的经纬度坐标闪着冷光——那是厉氏集团设计部旧址,如今已成废墟。金属表链擦过指尖的瞬间,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刺响。
"你他妈疯了?"厉墨琛的黑色路虎横在迈巴赫前,车门甩在雪堆里。他冲过来时大衣下摆扫落桥栏积雪,右手还攥着那半页烧焦的设计图。
苏晚晚松开手指。腕表坠落的刹那,厉墨琛扑上来抓住她胳膊。表链在江面上划出银线,落水声被风雪吞没。他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威士忌的灼热:"那些设计稿的专利..."
"已经转让给莱恩国际了。"她转身时病号服领口擦过他下巴,消毒水味里混进雪松香。厉墨琛的拇指按在她锁骨处的针眼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按进骨头:"用我的创意当投名状?"
桥灯突然亮起来,苏晚晚看清他眼底的血丝。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喉结抓痕下未消的牙印——婚礼那晚她留下的。江风掀起他衬衫领口,露出颈侧淡去的吻痕,形状像朵凋谢的玫瑰。
迈巴赫突然鸣笛。助理举着平板电脑下车:"苏小姐,米兰的视频会议。"屏幕上是莱恩放大的俊脸,他挑眉看着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需要帮忙报警吗?"
厉墨琛拽下苏晚晚的病号服纽扣砸向镜头。纽扣撞在平板上弹开,滚进桥缝。莱恩吹了个口哨:"看来厉总还留着撕衣服的习..."
话音未落,厉墨琛已经抢过平板砸向桥墩。塑料碎片迸溅时,苏晚晚听见他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他扯开大衣将她裹住,羊绒内衬还带着体温:"跟我回去。"
"回去?"她指尖戳在他心口位置,那里有块被血染红的布料,"回去继续当你的生育机器?"风雪突然变密,她看见他睫毛上结起冰晶,"两年前你撕掉病历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
桥下传来游轮的汽笛声。厉墨琛突然掐住她后颈迫她低头——江面上漂浮着大块冰凌,她的腕表正卡在冰层间,表盘反射着桥灯,像坠落的星辰。
"看见了吗?"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有些东西沉不下去。"手指插进她发间,扯落几缕缠在婚戒上的发丝,"就像你腕上这道疤。"
苏晚晚猛地推开他。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陈旧疤痕——当年设计大赛夺冠后,厉墨琛用碎玻璃在她手上刻下"琛"字。如今疤痕增生,字母边缘扭曲成丑陋的肉芽。
莱恩的助理适时递来大衣。苏晚晚披上时闻到衣领处的檀香味,和厉墨琛身上侵略性的雪松香截然不同。她走向迈巴赫,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厉墨琛踩着她脚印追来。在拉开车门的瞬间,苏晚晚被拽进一个充满铁锈味的怀抱。他咬住她耳垂的力道让旧伤裂开,血珠滚进耳窝:"你以为换个金主就能..."
枪声。
所有人都僵住了。厉墨琛缓缓低头,看见自己大衣左襟绽开的弹孔。苏晚晚顺着硝烟味望去——桥墩阴影里站着穿皮衣的女人,手里消音手枪还冒着白烟。
"林澜?"厉墨琛松开苏晚晚,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你终于来了。"
被唤作林澜的女人走近时,苏晚晚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栀子香——两年前在妇产科走廊闻过的味道。皮衣领口别着厉氏集团的工牌,职位栏写着"设计部总监"。
"厉总让我来处理垃圾。"林澜的枪管挑起苏晚晚下巴,冰得她一颤,"没想到碰上正主。"她突然扯开苏晚晚衣领,枪口抵在那道宫外孕手术留下的疤痕上,"子宫切了一半还能勾引男人,不愧是..."
第二声枪响。
林澜的工牌突然炸裂。莱恩不知何时出现在桥栏上,手里复古左轮枪还在转:"抱歉,手滑。"他跳下来时风衣下摆扫过苏晚晚脸颊,"我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
厉墨琛挡在林澜面前,这个动作让苏晚晚笑出声。她弯腰捡起被子弹击穿的工牌——背面贴着林澜和厉墨琛在米兰的合影,拍摄日期正是她流产那天。
"处理垃圾?"她将工牌扔进江里,"厉总的口味真是一如既往的..."话音戛然而止。厉墨琛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在车盖上,后腰撞到门把手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听着。"他鼻尖蹭过她渗血的耳垂,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那晚在米兰,我收到的是你流产的彩信。"手指抚过她颈动脉,"发件人号码和你手机里存的一模一样。"
苏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病床上那个未接来电——显示"厉墨琛"的号码,接起来却是林澜的声音。迈巴赫突然发动引擎,轮胎碾过厉墨琛掉落的打火机,爆出细小火花。
莱恩掰开厉墨琛的手指:"叙旧时间结束。"他将苏晚晚塞进车里,甩上车门前丢出个U盘,"建议厉总看看监控原件,别总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车窗升起时,苏晚晚看见厉墨琛拾起U盘的右手在抖。后视镜里,林澜正踮脚帮他拍落肩上的雪,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回。风雪渐浓,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成灰暗天地间的两个黑点。
"后座有热可可。"莱恩敲了敲隔板,"你手太冰了。"苏晚晚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摩挲左手无名指——那里有圈淡白的戒痕,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车驶入隧道瞬间,她终于看清U盘上刻的字:米兰大教堂监控备份。黑暗吞没车厢时,有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莱恩装作没看见她发抖的肩膀,只是将暖气调高了两度。
隧道尽头的光刺进瞳孔时,苏晚晚才发现自己咬破了舌尖。血腥味混着莱恩递来的热可可甜腻,在喉间凝成铁锈味的糖浆。车载音响正播放着《G小调柔板》,大提琴弦擦过她绷紧的脊背。
"后座有换洗衣物。"莱恩的指节敲在真皮座椅上,节奏与雨刮器同步,"你抖得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后视镜里他灰蓝的虹膜泛着金属光泽,像瞄准镜的十字线。
苏晚晚扯开病号服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露出心电监护仪留下的圆形压痕,边缘泛着青紫。她突然笑出声:"厉墨琛刚才的表情..."话音被急转弯截断,额头撞上车窗的瞬间,看见隧道出口的监控摄像头闪过红光。
莱恩猛打方向盘避开横在路中的集装箱卡车。轮胎摩擦声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后视镜被刮落,镜面碎裂时映出卡车驾驶室里戴鸭舌帽的男人,帽檐下口罩印着厉氏物流的LOGO。
"系好安全带。"莱恩按下中控台红色按钮,后备箱传来机械运转声。苏晚晚回头时,正看见防弹钢板从座椅后方升起,将后窗封成铁灰色囚笼。
卡车第二次撞来时,迈巴赫突然加速冲进逆向车道。对面货车的远光灯照亮莱恩绷紧的下颌线,他单手解开风衣纽扣,露出腰侧枪套里的伯莱塔。苏晚晚的指甲陷进掌心,结痂的针眼重新渗出血珠。
"低头!"
挡风玻璃突然炸裂。苏晚晚感到有冰凉的东西擦过耳廓,副驾头枕爆开棉絮。莱恩的枪管从她肩头越过,硝烟味混着他袖口的檀香,在密闭车厢里酿成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卡车司机捂着肩膀倒下时,鸭舌帽被气流掀飞。苏晚晚看清那张脸——是厉墨琛的贴身保镖,去年在私人医院走廊拦住她的那个。记忆闪回间,车身突然腾空,世界在挡风玻璃外颠倒旋转。
坠地的冲击力让她撞进莱恩怀里。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他用手掌垫住了她的后脑勺。耳鸣声中,听见他对着蓝牙耳机说:"执行B计划。"语气轻松得像在点一杯马提尼。
车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防弹钢板被某种利器划出刺耳噪音,像指甲刮过黑板。苏晚晚摸到莱恩腰间另一把枪,却被按住手腕。他鼻尖蹭过她汗湿的鬓角:"别急,演员还没到齐。"
天窗突然碎裂。钢化玻璃雨点般砸落时,苏晚晚看见倒挂在车顶的林澜——皮衣换成战术服,消音手枪正对着莱恩眉心。她嘴角还沾着桥上的血迹,吐出的音节像毒蛇信子:"surprise."
莱恩的膝盖顶开储物格。红光闪烁中,苏晚晚认出军用级电磁脉冲器的启动键。林澜的枪管突然调转方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爆炸的气浪将她掀飞,落在一堆扭曲的金属上。
三十米外,集装箱卡车燃起冲天火光。热浪掀飞了苏晚晚的发绳,长发缠住莱恩染血的领带。他拽着她爬出变形的车门,指腹抹过她脸颊不知是谁的血:"还能跑吗?"
柏油路上散落着燃烧的设计图纸碎片。苏晚晚踩到半张焦黄的《米兰大教堂结构图》,厉墨琛的签名在火苗中蜷曲成灰。身后传来林澜的咳嗽声,她举着变形的手枪,枪口在两人之间摇摆。
莱恩突然把苏晚晚推向路口:"数到三。"他转身迎向林澜的姿态,像赴一场华尔兹邀约。苏晚晚的脚尖刚触到斑马线,听见身后两声几乎重合的枪响。
霓虹灯突然亮起。苏晚晚在橱窗倒影里看见莱恩踉跄的背影,他左肩绽开的血花比红灯还艳。林澜跪在马路中央,捂着腹部的手指间渗出黑色液体——是中了毒子弹的征兆。
刹车声刺破耳膜。黑色路虎横在莱恩面前三寸,厉墨琛踹开车门的力道让整辆车都在震颤。他风衣下摆还沾着桥上的雪,右手握着把苏晚晚从未见过的银色手枪。
"精彩。"莱恩倒退着撞进苏晚晚怀里,血滴在她手背烫出红痕,"厉总亲自来收尸?"他说话时胸腔震动传递到她脊背,像即将停摆的引擎。
厉墨琛的枪管指向莱恩心脏,眼睛却盯着苏晚晚:"最后一次机会。"他拇指扳下击锤的声响,让街角流浪猫炸毛逃窜。苏晚晚嗅到空气里突然浓重的硝烟味,混着远处飘来的栀子香。
莱恩突然大笑。他沾血的手指插进苏晚晚指缝,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告诉她啊,告诉她是你在米兰..."枪声淹没后半句话,苏晚晚感到温热血珠溅在眼皮上。
路虎后窗降下,露出林澜惨白的脸。她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厉墨琛的枪口突然下垂三寸。这个瞬间,莱恩甩出藏在掌心的刀片,银光划过厉墨琛手腕——婚戒连着血线飞进下水道栅格。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莱恩拽着苏晚晚冲进地铁口时,她回头看见厉墨琛跪在马路中央拾取戒指的背影,霓虹灯将他影子拉长得像座垮塌的墓碑。隧道深处传来列车进站的轰鸣,莱恩塞给她一张磁卡:"七站台,穿红裙子的女人会..."
话音戛然而止。苏晚晚转头时,正看见莱恩后背炸开的血洞。站台立柱后,林澜的枪管冒着烟,她染血的牙齿咬开另一枚弹匣。列车挟着腥风进站的刹那,莱恩用尽最后力气将苏晚晚推上车厢。
玻璃门关闭的瞬间,林澜的子弹在上面凿出蛛网状裂纹。苏晚晚扑在车窗上,看见莱恩缓缓滑坐在地,用血手指在玻璃外画了个笑脸。列车启动时,他的口型在说:"看口袋。"
风衣内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是米兰大教堂监控视频的缩略图,厉墨琛模糊的侧影旁,林澜正往他酒杯里倒白色粉末。最后一张照片显示发送时间:恰好是苏晚晚流产前两小时。
隧道黑暗吞没车厢的瞬间,手机又亮起。新消息只有三个字:"活下去。"发件人号码与三年前她收到的第一条威胁短信完全相同——那串数字她曾倒背如流,属于厉墨琛的私人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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