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中的王冠

暴雨过后的曼谷街头弥漫着潮湿的沥青味。苏晚晚的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秦总的西装裤脚。他伸手拽住她手腕时，腕表硌得她生疼。

"松手。"她没回头，声音比凌晨三点的太平间还冷。

秦总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紧，拇指正好压在她昨天被手铐磨破的皮肤上。"你早知道林淮之会死。"

路边的霓虹灯突然闪烁起来，照亮苏晚晚嘴角的淤青。她转身时真丝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崩开，锁骨下方露出半截新鲜的缝合线。

"就像你知道厉墨琛活不过今晚？"她踮起脚，呼吸喷在他渗血的绷带上，"秦警官的演技比跨国集团总裁好多了。"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们纠缠的身影，像两匹互相撕咬的狼。秦总突然把她按在广告牌上，背后的LED屏正在循环播放厉氏大厦爆炸的新闻。

"胰岛素。"他扯开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掌，"你给林淮之注射的剂量足够杀死三头大象。"

苏晚晚的膝盖顶在他胯骨上，力道刚好让他闷哼一声。"那你怎么还站着？"她指尖划过他颈动脉上的针眼，"哦对，你提前换了药。"

警笛声由远及近，秦总却俯身咬住她耳垂。这个动作让苏晚晚想起三年前，厉墨琛也是这么咬着她的耳朵，在董事会上宣布撤销她的设计总监职位。

"殡仪馆刚打电话。"他的嘴唇擦过她缝合线的边缘，"两具尸体少了一具。"

苏晚晚突然笑起来，沾血的手指插进他头发里。"猜猜现在谁躺在厉墨琛的冷冻柜里？"她拽着他头发迫使他抬头，对面商场大屏幕突然切换成医院监控画面——林淮之的白大褂在太平间走廊一闪而过。

秦总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苏晚晚趁机把某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他后腰，金属触感让他瞳孔骤缩。

"你女儿的肾源配型成功了。"她后退两步，举起手机屏幕上的手术室直播，"主刀医生是不是很眼熟？"

警车急刹在他们面前时，苏晚晚正用湿巾擦掉唇边的血迹。第一个下车的警察差点踩到她扔在地上的注射器，针管里残留的透明液体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苏小姐。"警官的枪套扣子松开着，"需要您协助调查厉氏集团的..."

她打断对方的话，从包里抽出张烫金请柬。"明早十点，曼谷会展中心。"请柬别针突然划破警官的手背，"我的个人品牌首秀，欢迎各位穿着警服来捧场。"

秦总突然抓住她递请柬的手。他们指尖相触的瞬间，便利店门口的冰柜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像是某种警告。

"你请了哪些嘉宾？"他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疤痕，那里还留着玻璃碎片的细痕。

苏晚晚抽回手，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红色法拉利。"所有在我流产那天，给厉墨琛鼓掌的人。"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降下车窗。秦总还站在原地，后腰别着她刚才塞的东西——那是把刻着厉氏家徽的手术刀，刀柄上缠着染血的绷带。

"对了。"发动机轰鸣声中她提高音量，"记得提醒你女儿，术后24小时别碰胰岛素。"

车子窜出去的刹那，后视镜里映出秦总掏枪的动作。但枪口没有对准她，而是指向了便利店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子弹击碎镜头的爆裂声，完美掩盖了苏晚晚按下手机发送键的轻响。

五公里外的私立医院里，手术室的无影灯突然熄灭。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林淮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看向墙上的时钟，分针正好指向苏晚晚短信里提到的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护士递来的器官转运箱里，静静躺着两枚新鲜摘除的肾脏。冰霜覆盖的标签上，患者姓名栏写着秦总女儿的名字，而捐赠者那栏赫然是：厉墨琛。

法拉利的轮胎碾过潮湿的柏油路，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路边流浪汉的纸箱上。苏晚晚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开手机通讯录，指尖在"殡葬服务"的号码上悬停了三秒。

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道远光灯。她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车轮擦着垃圾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手机滑落到油门踏板旁，屏幕亮起林淮之十分钟前发来的短信："肾脏已移植完毕，但受体出现排斥反应"。

巷子尽头的消防栓突然爆裂，水柱冲天而起。苏晚晚急刹时，副驾驶座下的黑色塑料袋滑了出来，露出半截染血的绷带。她弯腰去捡的瞬间，挡风玻璃上突然映出个人影——秦总的风衣下摆正扫过巷口的监控探头。

"这么快就追来了？"她摸到座位下的手术刀，刀刃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冷意。水雾弥漫的巷子里传来靴子踩过水坑的声音，节奏稳得像心跳监测仪。

塑料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苏晚晚划开接听键时，听筒里传来手术室监护仪的尖锐警报。"苏小姐，"林淮之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秦小姐的血压降到70了。"

她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人影，突然笑了："给她注射5ml我留在冷藏柜的蓝色药剂。"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通话时长显示，"记得用玻璃针管。"

巷子深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住。秦总的身影被消防栓喷出的水柱切割成碎片，他举起的东西在雨中闪着银光——是把带着医院标签的钥匙卡。苏晚晚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她今早故意落在太平间更衣室的员工通行证。

"你女儿现在用的肾，"他的声音穿过水幕传来，每个字都像手术刀在划玻璃，"根本不是厉墨琛的。"

苏晚晚的指甲陷进方向盘真皮缝线里。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方向正是私立医院。她突然踩下油门，车子冲向秦总的瞬间，暴雨中响起金属碰撞的脆响——他扔来的钥匙卡精准地卡进了法拉利的刹车盘缝隙。

车身打滑撞上消防梯时，苏晚晚看见自己的包飞了出去。散落的物品中，那个印着"曼谷皇家医院"的器官转运箱格外刺眼。箱体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张被福尔马林泡皱的捐赠协议——患者姓名栏的"秦XX"被钢笔重重划掉，改成了"厉墨琛"。

秦总踹开变形的车门时，苏晚晚正用打火机烧着一张磁卡。火苗舔舐着卡片上的芯片，映得她眼底发红。"你女儿现在应该..."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是医院ICU的号码。秦总抢过手机的力道让苏晚晚撞上了安全气囊，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僵住——是女孩带着呼吸机的哭声："爸爸...医生叔叔在给我打蓝色的针..."

林淮之的轻笑声从背景音里传来："苏小姐没告诉你吗？她准备的肾源..."通话突然中断，最后传来的是监护仪的长鸣。

秦总掐住苏晚晚脖子的手在发抖，警笛声从三个不同方向逼近。她趁机将燃烧的磁卡按在他手背上，焦糊味中响起门禁系统的电子音："厉氏实验室权限已注销"。

远处医院的顶楼突然炸开一团蓝光，映亮了苏晚晚嘴角的血迹。她舔着裂开的嘴唇轻笑："现在你女儿用的，可是真正的厉家血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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