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脐带

便利店的玻璃碎片在苏晚晚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弯腰捡起半截染血的试管标签时，秦总的风衣下摆扫过她脚踝，带着医院消毒水和硝烟混合的刺鼻味道。

"RH阴性AB型？"苏晚晚用指甲刮掉标签上的血渍，露出底下被红墨水覆盖的字迹，"厉墨琛车祸那天，血库记录可不是这么写的。"

秦总的手突然钳住她肩膀，拇指正好按在她锁骨下方的缝合线上。疼痛让苏晚晚倒吸一口冷气，但她没躲，反而迎着那股力道仰起头。便利店冷柜的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青灰色的阴影，照见嘴角那道三年前留下的疤痕——和厉墨琛在董事会上被玻璃杯划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女儿的主刀医生..."苏晚晚突然抬手，食指划过他喉结下方半寸的位置，"这里应该有颗痣。"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货架间隙。秦总猛地偏头，光束擦着他耳际过去，照亮了颈侧那个浅褐色的印记。苏晚晚的指尖还悬在空中，突然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隔着衬衫，她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是心脏手术的缝合线，针脚走向和厉墨琛最后一次执刀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林淮之的缝合技术退步了。"她故意用指甲刮过那道疤，感觉到掌下的心跳突然加快，"还是说...你故意让他留这个破绽？"

膨化食品袋在两人脚边炸开。秦总拽着她退到收银台死角，后背撞上金属柜门的瞬间，苏晚晚听见他皮带扣与手术刀碰撞的轻响。警用喇叭的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但盖不住他压低的嗓音："冷冻库第三格抽屉的蓝色药剂..."

"是胰岛素。"苏晚晚突然咬住他领带结，犬齿磨蹭着真丝面料下的喉结，"就像你每天给自己注射的那种。"

秦总的手突然掐住她腰侧，指尖正好抵在未拆线的伤口上。疼痛让苏晚晚弓起背，额头撞上他下巴。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她听见自己腰椎钢钉摩擦的声响——和当年流产手术后下床时的动静如出一辙。

"你女儿现在用的肾源..."苏晚晚喘息着扯开他领口，纽扣崩飞的声音像极了监护仪警报，"血型匹配度是92.7%。"她沾着血的手指在秦总胸口画了个螺旋，"和厉墨琛给我流产时，胚胎的基因相似度..."

防暴盾牌撞碎玻璃门的巨响打断了她。秦总突然把她按倒在散落的硬币堆里，一枚五泰铢的硬币卡进她后腰缝合线的缝隙。金属的凉意渗进伤口时，苏晚晚看见他举枪的手腕内侧有个条形码纹身——和厉家私立医院器官捐献档案上的编码序列完全一致。

"猜错了。"秦总用枪管挑开她衬衫下摆，露出腰侧新鲜的针眼，"这是促红细胞生成素的注射痕迹。"他指尖按在淤青周围，力道大得让苏晚晚眼前发黑，"就像你每天给..."

狙击枪的红点突然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苏晚晚趁机翻身，手术刀擦着秦总颈动脉划过，在条形码纹身上拉出一道血线。直升机气流卷着催泪瓦斯在头顶形成漩涡，她看见血珠顺着编码数字"0927"滚落——正是厉墨琛的死亡日期。

"你女儿现在心跳多少？"苏晚晚舔掉刀尖上的血，甜腥味让她想起太平间里融化的冰柜霜，"监护仪上的波形..."她突然被秦总掐着脖子提起来，后背撞上摇摇欲坠的货架，"和厉墨琛断气时的心电图..."

瓶装饮料在耳边接连炸开。橙色的芬达喷溅在两人脸上，像极了三年前那场车祸里破碎的转向灯。秦总的手突然探进她牛仔裤后袋，抽出的不是CT片，而是半张被血浸透的胎儿B超单。

"RH阴性AB型？"他抖开那张纸，监护仪的警报声恰好从手机里传来，"这是厉墨琛车祸前..."皮带扣弹开的脆响中，苏晚晚看见B超单背面印着的医院logo——正是林淮之就职的私立妇产中心。

冷冻柜的灯光突然全灭。黑暗中传来试管滚动的声响，苏晚晚摸到秦总后腰别着的不是枪——是半管结霜的脐带血储存袋。液氮的寒气渗入指尖时，她听见他肋骨传来三年前的陈旧性骨裂声。

"你换了肾源..."苏晚晚的指甲陷进他肩膀的旧伤里，"用厉墨琛冷冻二十年的..."

第二发催泪弹在收银台旁炸开。浓烟中秦总突然咬住她耳垂，疼痛顺着缝合线炸开时，苏晚晚摸到他风衣内衬别着的警徽——编号和当年给她做流产手术的主刀医生胸牌完全一致。

"猜错了。"他喘息着扯开她后背纱布，露出取肾手术切口的缝合线，"林淮之切的是我的..."皮带金属扣硌在她大腿留置针上，冰凉的触感让苏晚晚想起厉墨琛最后一次握手术刀的手指温度。

直升机的轰鸣突然逼近。强光中苏晚晚看见秦总解开的领口下，心脏搭桥的Y型切口正在渗血——缝合针脚和她子宫清宫术后的疤痕走向完全相同。

"现在你女儿体内流的..."她屈膝顶开他胯骨，听见骨裂声和当年车祸时一模一样，"是真正的..."

狙击枪的子弹击碎头顶日光灯管。玻璃雨落下的瞬间，秦总突然把脐带血储存袋塞进她腰侧伤口。零下196度的低温冻住鲜血时，苏晚晚看见他虎口的老茧上沾着的不是血——是红墨水混着可乐，就像篡改过的病案化验单。

"恭喜。"她舔掉溅到唇边的液氮，甜腥味让舌尖发麻，"厉家终于..."

防暴警察的强光手电照进来时，秦总正撕开她腕表表带。表盘背面露出的不是芯片，而是半张泛黄的出生证明——监护人签名栏里，"厉墨琛"三个字被血渍晕染得支离破碎。

苏晚晚的指尖在出生证明上凝固，表带金属扣的凉意顺着血管爬上心脏。秦总的手突然覆住她手背，掌纹间渗出的冷汗把"厉墨琛"三个字晕染得更模糊。

"92.7%的匹配度..."她喉咙里泛着液氮的甜腥，后腰针眼突然刺痛——和五年前胚胎着床时的位置分毫不差。货架阴影里传来冷冻袋胀裂的脆响，几滴脐带血顺着她牛仔裤缝渗进地板缝隙。

秦总突然拽着她撞向收银台，显示器炸开的玻璃碴里嵌着半张药房取货单。苏晚晚看清上面"促红素"三个字被红墨水划掉改成"胰岛素"时，他沾着可乐渍的拇指已经按在她下唇。

"你女儿现在用的透析机..."她突然咬破他虎口，血腥味混着碳酸饮料的甜腻，"和厉墨琛实验室那台是同一个编号。"

防暴盾牌撞上冰柜的巨响中，秦总突然扯开她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缝合线崩开的瞬间，苏晚晚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警用直升机——是私立医院停尸间那盏接触不良的紫外线灯。

"猜错了。"他沾着液氮的手指划过她腰侧淤青，在最新针眼上重重一按，"这是骨髓穿刺的痕迹。"催泪瓦斯的浓烟里，苏晚晚听见自己腰椎钢钉发出和厉墨琛临终监护仪相同的电流杂音。

冷冻柜突然倾倒，数十支蓝色药剂滚到脚边。秦总踩碎其中一支时，玻璃碎片扎进苏晚晚脚背的触感——和三年前车祸现场那枚扎透她子宫的转向灯碎片一模一样。

"现在你体内流的..."她攥着半管结霜的脐带血，突然捅进他心脏搭桥的切口，"才是真正的..."

警用手电照过来时，秦总正从她牛仔裤破洞抽出一张泛黄的染色体检测报告。监护仪警报声从手机里炸响的瞬间，苏晚晚看清报告背面印着的条形码——和厉墨琛遗嘱上骑缝章的油墨成分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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