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季 1. 时差

新加坡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程砚站在实验室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发呆。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未完成的航天器流体力学模拟数据。

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安 20:15**

「刚下课，今天教授讲的天体物理完全听不懂……你那边几点？」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3:18**。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两秒，最终只回了一句：

「凌晨3点，你早点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他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看向电脑。

七个小时的时差，让他们的对话变得越来越短。

林安盯着手机屏幕，那句「凌晨3点，你早点休息」让她胸口闷闷的。

她本想告诉他，今天学校天文社邀请她做分享，她讲了他们高中时在天台看星星的故事。

她本想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送她的那颗玻璃星星。

她甚至想开玩笑说，德国马普研究所的招生邮件发来了，她有点心动……

但最终，她只是回了个「嗯，你也是」。

窗外，北京的夜空难得晴朗，能看到几颗星星。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双星项链，轻声说：“……程砚，你今天有看星星吗？”

程砚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高中天台的星空，林安指着仙女座说：“你看，那颗星星的光走了250万年才到这里。”

他刚要回答，梦就醒了。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窗外已经天亮。手机上有三条未读消息：

**林安 05:42**

「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论文答辩的日子吧？加油！」

**林安 06:15**

「答辩结束告诉我结果！」

**林安 07:30**

「……你还在忙吗？」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发的。

他猛地坐直身体，赶紧回复：「抱歉！刚才睡着了，答辩很顺利。」

发完才意识到——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林安应该在上课。

晚上八点，林安终于打来了视频电话。

屏幕里的她头发乱糟糟的，背景是宿舍的书桌，堆满了天体物理的教材。

“恭喜答辩通过！”她笑着说，眼睛亮亮的，“未来的程工程师，是不是该请客吃饭？”

程砚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气散了些：“你那边很晚了，还没休息？”

“明天要交报告，通宵赶工。”她转了转笔，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程砚的心跳突然加快：“什么事？”

“我爸被调到慕尼黑工作了，全家可能明年搬过去。”

屏幕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程砚握紧了手机。

NASA的邀请函就放在他抽屉里，他本来打算今晚告诉她的。

挂断视频后，程砚走到阳台上。

新加坡的夜空被城市灯光污染，几乎看不到星星。

手机震动，林安发来一张照片。

北京的天空中，仙女座刚好清晰可见。

**林安 23:47**

「你看，和高中时一样。」

程砚仰起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开电脑，删掉了已经写了一半的NASA申请邮件，重新打下一行标题：

**「ESA（欧洲航天局）实习申请——程砚」**

凌晨四点，林安的报告终于写完。

她伸了个懒腰，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程砚 04:02**

「林安，等我。」

附件是一张截图——欧洲航天局实习生招聘页面，申请截止日期：三天后。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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