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u盘里的秘密

机房的门锁发出咔哒轻响时，林逸涵正把U盘插进电脑。暴雨敲打着百叶窗，机箱风扇的嗡鸣盖不住她急促的心跳。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把睫毛的阴影投在U盘表面那个烫金字母Z上——像道未愈合的伤疤。

"权限不足？"她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父亲工牌上的数字在脑海闪回，1998届毕业生名单上那张年轻的脸与现在判若两人。系统突然跳出的文件夹让她呼吸一滞，里面躺着三份标着"明德学术振兴计划"的PDF，日期正好是去年奥数竞赛前两周。

走廊传来脚步声，林逸涵迅速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屏幕。第一份文件里张校长的签名墨迹还没干透，第二份的附录页却已经泛黄——那是父亲笔迹的化学公式，被红笔粗暴地打上叉。她放大图片时，指尖蹭到键盘上的薄荷糖碎渣，张子豪的气息突然变得具象起来。

"这么晚还学习？"周子杰的声音从背后劈来。他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表表盘裂了道缝，和后勤阿姨的如出一辙。林逸涵没转身，余光瞥见他影子正笼罩着自己握鼠标的手。

"机房十点锁门。"她点开第三份文件，是张转账凭证。收款账户后五位和番茄小说刚打来的预付金完全一致。

周子杰突然俯身，带着雨气的呼吸扫过她耳廓。他左手撑在桌沿，右手却越过她肩膀按下Alt+Tab——论文界面瞬间切换成屏保。"你父亲没教过你吗？"他声音很轻，"有些文档看了会烫手。"

林逸涵猛地站起，转椅撞上他膝盖。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上沾的雨珠，她闻到他领口传来的苦橙香水味，底下藏着更熟悉的机油气息。机房顶灯突然滋滋闪烁，在周子杰瞳孔里炸开细碎的光斑。

"你知道我爸在哪儿。"这不是疑问句。她声音发颤，发现他锁骨下方有道疤，形状像极了自己撕碎的裙摆边缘。

走廊传来保安的手电光，周子杰突然拽着她蹲到主机柜后面。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手背，低头看见他掌心被表盘玻璃划出的血痕。"1998年实验室爆炸，"他呼吸喷在她耳后，"你父亲救出来的那个实习生——"

整层楼突然断电。黑暗中林逸涵听见他解表带的声响，金属搭扣弹开时，有什么东西掉进她衬衫口袋。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周子杰已经退到三米外，正用染血的袖口擦嘴角。

"U盘是张子豪给你的？"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存储卡。

周子杰笑了，这个表情让他左脸的酒窝变得很深："他偷他爸的，我偷他的。"窗外闪电照亮他半边身体，林逸涵突然发现他站的位置正好挡住监控探头。

暴雨声里混进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节奏。周子杰表情骤变，抓起她手腕塞进一张磁卡："教务处的备用钥匙，现在去还能截住——"

话音未落，机房玻璃门被香水瓶砸碎。周雅雯的钻石手链卡在裂缝里，折射的光斑像无数个小刀片。"子杰哥果然在这儿，"她甜腻的嗓音裹着酒气，"我爸说看到小偷了呢。"

林逸涵捏紧磁卡，塑料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周子杰突然转身挡在她前面，白衬衫后背透出淡红的血印，形状像她撕毁的奥数奖状缺失的那一角。

"滚出去。"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带着重量。周雅雯的玫红色指甲陷进掌心，林逸涵看见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和教务处主任抽屉里那盒没收的首饰一模一样。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中，林逸涵弯腰从主机柜后门溜走。周子杰的声音追上来："东侧楼梯的监控每三分钟会黑屏一次。"她回头时，正看见他摘下裂开的腕表扔向消防喷淋头。

冷水倾泻而下的瞬间，林逸涵在走廊镜子里看见自己锁骨上的番茄小说编号——和父亲工具箱里那枚零件编号完全重合。磁卡刷开教务处门锁时，她听见楼下传来周雅雯歇斯底里的尖叫，混着纸张被撕碎的脆响。

档案柜第三格抽屉卡住了，林逸涵用力一拽，整个抽屉轰然落地。散落的文件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门口，胳膊搭着个穿实习服的少年——那人眉心的痣和周子杰分毫不差。

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未关闭的邮箱界面显示着刚刚发送成功的提示。收件人是"ZYJ1998"，附件正是她拍下的学术造假文件。林逸涵摸出口袋里的存储卡，发现上面用指甲划出的痕迹连起来，正是父亲常画在草稿纸上的苯环结构。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抓起照片塞进内衣夹层。冰凉的相纸贴上肌肤时，教务处玻璃突然映出张子豪的身影——他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万宝龙钢笔正抵着保安的咽喉。

林逸涵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一秒，屏幕蓝光将指甲边缘照得发青。张子豪的钢笔尖在保安喉结上压出凹痕，这个角度正好让监控拍不到他的小动作。她突然想起上周化学课，他演示滴定实验时也是这样——右手稳得可怕，左手却藏在桌下发抖。

"教务处重地。"张子豪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钢笔随着说话节奏轻轻划动。保安的制服领口已经洇开汗渍，林逸涵闻到熟悉的油墨味——和奥数考卷上突然消失的附加题如出一辙。

她侧身挡住电脑屏幕，余光瞥见窗外有红点闪烁。消防栓玻璃映出无人机轮廓，机翼上贴着番茄小说的logo。存储卡在掌心硌出月牙形印记，父亲画的苯环结构突然刺痛起来——那分明是学校地下管道的简化图。

"你爸当年改装的监控系统，"张子豪突然提高音量，钢笔在保安领带夹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现在还能用呢。"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林逸涵看见他鞋尖粘着暗红色泥块，和父亲工具箱底层标本瓶里的土壤样本一模一样。

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示，发件人ZYJ1998的附件正在自动下载。进度条卡在98%时，整栋楼响起刺耳的消防警报。张子豪的钢笔终于离开保安喉咙，转而戳向电梯按钮——他无名指第二关节有块老茧，正是长期握化学仪器磨出的形状。

林逸涵冲向安全通道，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周子杰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转角，染血的袖口缠着半截表带，另半截正卡在防火门缝隙里。"1998年的实习生不止我一个。"他喘着气把手机屏幕转向她，照片里年轻的父亲身后还站着穿实验服的女孩——周雅雯母亲标志性的波浪卷在安全帽下格外醒目。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周雅雯歇斯底里的笑声。林逸涵摸到衬衫口袋里突然震动的存储卡，父亲常念叨的"苯环六节点"在脑海中炸开——六个人，六个秘密，六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现在你懂了吧？"周子杰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血迹在皮肤上烙下数字1998的印记，"你父亲当年救的不只是——"

整面墙的消防喷淋头同时爆开，水幕中浮现出无数个变形的监控画面。林逸涵看见张子豪的钢笔尖正滴落某种蓝色液体，在地砖上腐蚀出和父亲实验笔记里完全相同的蜂窝状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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