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在聚光灯下曝光

张子豪的平板在惨白灯下滋滋作响，几颗水珠顺着裂缝往下滑，掉在水泥地上像砸出一小片墨迹。教室安静得吓人，能听见后排谁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操！”张子豪猛地一甩手腕，几滴水珠飞溅到前排女生脸上。那女生“呀”地叫了半声，又硬生生憋回去，只用手指蹭掉脸颊上的水，假睫毛都没敢眨一下。

林逸涵坐在最角落，手指缝里的U盘硌得骨头疼。她书包带子挂在椅背，上面还缠着半截银色的挂绳，另一头断在图书馆地板上。

“U盘备份老子早备好了！”张子豪一脚踹开挡路的椅子腿，金属刮地的声音尖锐刺耳。他直冲着林逸涵走过来，领口那片深色水渍随着动作晃动，“转校生，敢当众插班里的电脑吗？让大伙儿看看你的‘创作素材库’！”

人群像潮水分开条道，目光粘稠地裹上来。林逸涵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竖起来，掌心被U盘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得发麻。她没看他，视线扫过教室前墙的挂钟。18点15分。秒针跳了一下，声音响得像打在鼓面上。

“怕了？”张子豪停在离她课桌半步远的地方，带着水汽的阴影压下来。

林逸涵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声音比刚才那声还刺耳。她没理张子豪，拨开挡路的人肩膀，径直往讲台走。人群自动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半圆，把她和那台落灰的旧电脑圈在中央。投影仪的光柱打在屏幕上，灰尘在光束里上下翻飞。

她摸出U盘，银色的外壳在投影光下反出一道刺眼的白线。USB接口像个黑漆漆的枪口，等着她塞入子弹。插进去时，接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底下有人屏住了呼吸。

开机动画的蓝光幽幽地映在林逸涵脸上。她伸手去握鼠标，指尖是冰的，手腕却稳得像焊在桌面上。鼠标箭头在桌面上顿了一下，没去点那个名为“备份证据”的文件夹。

她直接打开了浏览器。

张子豪半个身子撑在讲台边沿，压低了声音：“装什么？打开文件夹让大伙开开眼啊。”

林逸涵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网址栏里跳出“番茄小说”的域名。登录框弹出来，她侧了侧身，后背几乎挡住了整个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密码，快得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搞什么神秘——”张子豪话没说完，人群里猛地炸开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作家后台的页面像泼开的浓墨，在投影屏幕上铺展开来。巨大的金色徽章悬在右上角——“金榜签约作家：逆时针”。左侧是作品数据：《暗流之下》收藏数：32万+。本月稿费收入（番茄币换算）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在惨白的光里格外刺眼。

空气凝固了。后排有个男生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操，换算成钱得多少……”

张子豪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了个干净。他撑在讲台边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嘴唇绷得像条直线。几秒的死寂后，他猛地嗤笑一声，笑声干巴巴的：“呵…排版挺专业啊？枪手合同截图呢？藏得真够深！”

林逸涵的鼠标没停。她点开后台的“作家笔记”模块，拖出一个命名为“《暗流之下》三稿手记”的文档。文档放大，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随手涂鸦挤满屏幕。滚动条滑到中间，一张用手机拍下的旧笔记照片清晰可见——那是半张写满奥数推演过程的草稿纸，复杂的公式和图形挤在角落，旁边潦草地批注着几个剧情关键词“暴雨”、“背叛”、“钢笔”。

前排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咦”了一声，伸长脖子往前凑：“这公式…好像是上届奥赛决赛题的变种？”

林逸涵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点动静。后排靠窗的位置，周子杰懒洋洋地转着笔。他的手机反扣在腿上，屏幕朝下。当林逸涵的鼠标箭头移动到后台页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个标着“市级学科竞赛报名通道”的链接时，他转笔的手停了一瞬。

“需要我放大第三章删除的那段暴雨戏吗？”林逸涵的声音第一次在教室里响起，不高，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主角在暴雨里追查，发现男友出轨的证据藏在……”她顿了顿，鼠标轻轻一点。

清脆的点击声响彻教室。

“张子豪？”班主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点不确定的疑惑，她刚被动静吸引过来，“闹什么？”

屏幕上不是文档。一个崭新的网页弹开，顶头是明晃晃的标题：“明德高中学生数学竞赛报名登记表”。林逸涵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姓名”栏。光标停在“推荐人”那一栏上，一闪一闪。

一只手突然从后排举起，动作不紧不慢，带着点学生汇报时特有的规矩感。

“老师，”周子杰的声音温和平静，“我替她报的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林逸涵身上撕开，齐刷刷砸向后排角落。周子杰的手还举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已经翻了过来。幽幽的蓝光照着他下半张脸，屏幕上清晰显示着一张截图——正是林逸涵在图书馆删除的那段暴雨描写，最后一行写着男主角撞见小三手机屏保的冲击性画面截图。截图的角落，一行小字显示着文档最后编辑时间：18:01。

林逸涵的眼皮猛地一跳。那个时间点，图书馆已经陷入黑暗。更让她喉咙发紧的是截图里的一个细节——男主角名字“陈哲”的“哲”字，打成了“辄”。那是她打字太快反复敲错的惯性错误，昨天被编辑小圆在后台消息里特别圈出来纠正过。

一个错别字。一个只有她自己，和……能接触到她原始文档的人才知道的错别字。

张子豪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他死死盯着周子杰的手机屏幕，又猛地转头看向讲台电脑。

林逸涵屏幕上的报名页面，“推荐人”一栏旁边，一个电子签名正在自动生成。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周振国。旁边是小小的红色印章图案，防伪水印在投影下透出复杂的纹路。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个签名格式——本市最大的私立教育集团董事长的公务电子签。

“啪嗒！”

张子豪手里那块还在滴水的平板，终于彻底黑屏，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指间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电池位置摔裂了条缝，一缕焦糊的异味飘散出来。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报名成功的绿色对勾在屏幕中央跳出来，稳稳地钉在那里。

没人说话。

张子豪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那块彻底报废的平板。前排一个女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那上面也沾了凉水。后排角落，周子杰放下举着的手，手机屏幕暗下去。他校服袖子蹭到了黑板边缘，留下一道模糊的白灰印记。

林逸涵的手指还搭在冰凉的鼠标上。她左边裤兜里，那张奥数冠军奖状坚硬的塑料封皮抵着大腿，顶出一个微小的凸起轮廓。

头顶墙角那个一直亮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红色指示灯在报名成功的绿勾亮起的瞬间，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林逸涵眨了眨眼。耳朵里嗡嗡作响，窗外的蝉鸣声像隔着一层水传进来，混着脑海里文档自动保存时发出的那声“叮”的轻响，在鼓膜上反复震荡。

[未完待续]

张子豪的平板在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着水，洇湿的水痕在灰白水泥地上晕出扭曲的形状。焦糊味裹着某种化学制品的酸气弥漫开来，前排女生掩着鼻子退开半步，假睫毛扑闪间沾了些湿意。

“天……”有人低呼半句又噎住喉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视线在摔烂的平板、讲台电脑屏幕上刺眼的绿勾、周子杰平静的脸上来回撕扯。空调风卷着纸页在角落簌簌作响，吹不散那团凝固的空气。

张子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低头看着裂开的平板，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弯腰去捡，又猛地顿住。那领口洇湿的深色水渍随着他肩膀不自觉地抖动，晕得更开。

“让让。”

周子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过道中间。他校服袖子那道粉笔灰的痕迹蹭过了桌角，留下一点浅白的粉末。前排堵路的男生被他肩膀轻轻一带，下意识侧身让开条窄缝。周子杰步子没停，径直走到讲台边。他视线扫过报名成功的页面，在“周振国”那个龙飞凤舞的电子签名上停了半秒。

“需要校医吗？”他侧头问张子豪，声音还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却像冰锥扎破了死寂的气球。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细碎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他脸好白……”

“……吓懵了吧？”

“靠……那个数字……是稿费？”

张子豪猛地抬头，血丝狰狞地爬满了眼白。他瞪着周子杰，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挤出个扭曲的表情。他狠狠剜了林逸涵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体。林逸涵指尖还按着冰凉的鼠标，那点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她没动，看着周子杰垂在身侧的手指——他的指腹上，有一道新鲜的、很细的压痕，像刚用力擦过什么硬物的棱角。

“不用。”张子豪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了挡在过道上的人，踉跄着冲向后门。

“哎！”被撞得一个趔趄的男生不满地喊。

“让他走！”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和警告的意味，她揉着额角，看看讲台，又看看教室后方，“都回座位，自习！”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逸涵身上，复杂地停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问什么。

人潮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缓慢地蠕动着散开。讲台前那块地方空了，只剩下投影屏幕惨白的光还打在那里，巨大的绿勾像个胜利的烙印。林逸涵垂下眼，松开鼠标。指尖残留着塑料的滑腻触感。她左边大腿外侧，裤袋里奖状的硬质封皮顶着薄薄一层布料，固执地勾勒出方正的棱角。

她转身回座位，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周子杰。他正弯腰，似乎是不经意地，捡起了地上摔裂后崩出去的一片细小的平板塑料碎片。指尖一捻，那道新鲜的压痕就藏在动作的阴影里。

林逸涵的耳朵里还残留着几秒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现在又被嗡嗡的议论声填满。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取代它的，是远处隐隐传来的一阵尖利、急促、由远及近的鸣笛——像是救护车正呼啸着穿透傍晚凝滞的空气。那声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和脑海里文档自动保存时“叮”的轻响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头顶墙角，监控摄像头的红灯熄灭了。不是瞬 张子豪的平板在惨白灯下滋滋作响，几颗水珠顺着裂缝往下滑，掉在水泥地上像砸出一小片墨迹。教室安静得吓人，能听见后排谁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操！”张子豪猛地一甩手腕，几滴水珠飞溅到前排女生脸上。那女生“呀”地叫了半声，又硬生生憋回去，只用手指蹭掉脸颊上的水，假睫毛都没敢眨一下。

林逸涵坐在最角落，手指缝里的U盘硌得骨头疼。她书包带子挂在椅背，上面还缠着半截银色的挂绳，另一头断在图书馆地板上。

“U盘备份老子早备好了！”张子豪一脚踹开挡路的椅子腿，金属刮地的声音尖锐刺耳。他直冲着林逸涵走过来，领口那片深色水渍随着动作晃动，“转校生，敢当众插班里的电脑吗？让大伙儿看看你的‘创作素材库’！”

人群像潮水分开条道，目光粘稠地裹上来。林逸涵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竖起来，掌心被U盘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得发麻。她没看他，视线扫过教室前墙的挂钟。18点15分。秒针跳了一下，声音响得像打在鼓面上。

“怕了？”张子豪停在离她课桌半步远的地方，带着水汽的阴影压下来。

林逸涵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面，声音比刚才那声还刺耳。她没理张子豪，拨开挡路的人肩膀，径直往讲台走。人群自动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半圆，把她和那台落灰的旧电脑圈在中央。投影仪的光柱打在屏幕上，灰尘在光束里上下翻飞。

她摸出U盘，银色的外壳在投影光下反出一道刺眼的白线。USB接口像个黑漆漆的枪口，等着她塞入子弹。插进去时，接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底下有人屏住了呼吸。

开机动画的蓝光幽幽地映在林逸涵脸上。她伸手去握鼠标，指尖是冰的，手腕却稳得像焊在桌面上。鼠标箭头在桌面上顿了一下，没去点那个名为“备份证据”的文件夹。

她直接打开了浏览器。

张子豪半个身子撑在讲台边沿，压低了声音：“装什么？打开文件夹让大伙开开眼啊。”

林逸涵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网址栏里跳出“番茄小说”的域名。登录框弹出来，她侧了侧身，后背几乎挡住了整个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密码，快得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搞什么神秘——”张子豪话没说完，人群里猛地炸开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作家后台的页面像泼开的浓墨，在投影屏幕上铺展开来。巨大的金色徽章悬在右上角——“金榜签约作家：逆时针”。左侧是作品数据：《暗流之下》收藏数：32万+。本月稿费收入（番茄币换算）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在惨白的光里格外刺眼。

空气凝固了。后排有个男生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操，换算成钱得多少……”

张子豪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了个干净。他撑在讲台边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嘴唇绷得像条直线。几秒的死寂后，他猛地嗤笑一声，笑声干巴巴的：“呵…排版挺专业啊？枪手合同截图呢？藏得真够深！”

林逸涵的鼠标没停。她点开后台的“作家笔记”模块，拖出一个命名为“《暗流之下》三稿手记”的文档。文档放大，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随手涂鸦挤满屏幕。滚动条滑到中间，一张用手机拍下的旧笔记照片清晰可见——那是半张写满奥数推演过程的草稿纸，复杂的公式和图形挤在角落，旁边潦草地批注着几个剧情关键词“暴雨”、“背叛”、“钢笔”。

前排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咦”了一声，伸长脖子往前凑：“这公式…好像是上届奥赛决赛题的变种？”

林逸涵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点动静。后排靠窗的位置，周子杰懒洋洋地转着笔。他的手机反扣在腿上，屏幕朝下。当林逸涵的鼠标箭头移动到后台页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个标着“市级学科竞赛报名通道”的链接时，他转笔的手停了一瞬。

“需要我放大第三章删除的那段暴雨戏吗？”林逸涵的声音第一次在教室里响起，不高，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主角在暴雨里追查，发现男友出轨的证据藏在……”她顿了顿，鼠标轻轻一点。

清脆的点击声响彻教室。

“张子豪？”班主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点不确定的疑惑，她刚被动静吸引过来，“闹什么？”

屏幕上不是文档。一个崭新的网页弹开，顶头是明晃晃的标题：“明德高中学生数学竞赛报名登记表”。林逸涵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姓名”栏。光标停在“推荐人”那一栏上，一闪一闪。

一只手突然从后排举起，动作不紧不慢，带着点学生汇报时特有的规矩感。

“老师，”周子杰的声音温和平静，“我替她报的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林逸涵身上撕开，齐刷刷砸向后排角落。周子杰的手还举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已经翻了过来。幽幽的蓝光照着他下半张脸，屏幕上清晰显示着一张截图——正是林逸涵在图书馆删除的那段暴雨描写，最后一行写着男主角撞见小三手机屏保的冲击性画面截图。截图的角落，一行小字显示着文档最后编辑时间：18:01。

林逸涵的眼皮猛地一跳。那个时间点，图书馆已经陷入黑暗。更让她喉咙发紧的是截图里的一个细节——男主角名字“陈哲”的“哲”字，打成了“辄”。那是她打字太快反复敲错的惯性错误，昨天被编辑小圆在后台消息里特别圈出来纠正过。

一个错别字。一个只有她自己，和……能接触到她原始文档的人才知道的错别字。

张子豪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他死死盯着周子杰的手机屏幕，又猛地转头看向讲台电脑。

林逸涵屏幕上的报名页面，“推荐人”一栏旁边，一个电子签名正在自动生成。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周振国。旁边是小小的红色印章图案，防伪水印在投影下透出复杂的纹路。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个签名格式——本市最大的私立教育集团董事长的公务电子签。

“啪嗒！”

张子豪手里那块还在滴水的平板，终于彻底黑屏，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指间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电池位置摔裂了条缝，一缕焦糊的异味飘散出来。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报名成功的绿色对勾在屏幕中央跳出来，稳稳地钉在那里。

没人说话。

张子豪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那块彻底报废的平板。前排一个女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那上面也沾了凉水。后排角落，周子杰放下举着的手，手机屏幕暗下去。他校服袖子蹭到了黑板边缘，留下一道模糊的白灰印记。

林逸涵的手指还搭在冰凉的鼠标上。她左边裤兜里，那张奥数冠军奖状坚硬的塑料封皮抵着大腿，顶出一个微小的凸起轮廓。

头顶墙角那个一直亮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红色指示灯在报名成功的绿勾亮起的瞬间，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林逸涵眨了眨眼。耳朵里嗡嗡作响，窗外的蝉鸣声像隔着一层水传进来，混着脑海里文档自动保存时发出的那声“叮”的轻响，在鼓膜上反复震荡。

[未完待续]

张子豪的平板在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着水，洇湿的水痕在灰白水泥地上晕出扭曲的形状。焦糊味裹着某种化学制品的酸气弥漫开来，前排女生掩着鼻子退开半步，假睫毛扑闪间沾了些湿意。

“天……”有人低呼半句又噎住喉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视线在摔烂的平板、讲台电脑屏幕上刺眼的绿勾、周子杰平静的脸上来回撕扯。空调风卷着纸页在角落簌簌作响，吹不散那团凝固的空气。

张子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低头看着裂开的平板，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弯腰去捡，又猛地顿住。那领口洇湿的深色水渍随着他肩膀不自觉地抖动，晕得更开。

“让让。”

周子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过道中间。他校服袖子那道粉笔灰的痕迹蹭过了桌角，留下一点浅白的粉末。前排堵路的男生被他肩膀轻轻一带，下意识侧身让开条窄缝。周子杰步子没停，径直走到讲台边。他视线扫过报名成功的页面，在“周振国”那个龙飞凤舞的电子签名上停了半秒。

“需要校医吗？”他侧头问张子豪，声音还是那副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却像冰锥扎破了死寂的气球。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细碎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他脸好白……”

“……吓懵了吧？”

“靠……那个数字……是稿费？”

张子豪猛地抬头，血丝狰狞地爬满了眼白。他瞪着周子杰，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挤出个扭曲的表情。他狠狠剜了林逸涵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体。林逸涵指尖还按着冰凉的鼠标，那点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她没动，看着周子杰垂在身侧的手指——他的指腹上，有一道新鲜的、很细的压痕，像刚用力擦过什么硬物的棱角。

“不用。”张子豪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了挡在过道上的人，踉跄着冲向后门。

“哎！”被撞得一个趔趄的男生不满地喊。

“让他走！”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和警告的意味，她揉着额角，看看讲台，又看看教室后方，“都回座位，自习！”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逸涵身上，复杂地停顿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问什么。

人潮被无形的力量推着，缓慢地蠕动着散开。讲台前那块地方空了，只剩下投影屏幕惨白的光还打在那里，巨大的绿勾像个胜利的烙印。林逸涵垂下眼，松开鼠标。指尖残留着塑料的滑腻触感。她左边大腿外侧，裤袋里奖状的硬质封皮顶着薄薄一层布料，固执地勾勒出方正的棱角。

她转身回座位，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周子杰。他正弯腰，似乎是不经意地，捡起了地上摔裂后崩出去的一片细小的平板塑料碎片。指尖一捻，那道新鲜的压痕就藏在动作的阴影里。

林逸涵的耳朵里还残留着几秒前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现在又被嗡嗡的议论声填满。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取代它的，是远处隐隐传来的一阵尖利、急促、由远及近的鸣笛——像是救护车正呼啸着穿透傍晚凝滞的空气。那声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和脑海里文档自动保存时“叮”的轻响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头顶墙角，监控摄像头的红灯熄灭了。不是瞬间断电的干脆，而是那点红色先是极微弱地、挣扎般地亮了一下，然后才彻底黯淡下去，像一只缓缓合拢的眼睛。

逆光转校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